情愫蔓延(1 / 2)
不知道她这一觉睡了多久,睁开眼睛之时,眼前,是熟悉的信音殿,不,现在改叫璇玑宫了。
借着薄雾之中微弱的阳光,紫英宁渐渐看清楚了,一个站在璇玑宫门口的背影,总觉得一切都回到了开始。那道身影,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在北天门门口的“相遇”:孤寂,沉闷,清寒。
紫英宁用手撑起身子,刚刚将双脚放下床:“哎呦。”这床下,离她脚寸许之处,是打碎的琉璃盏,还有一小片,刚刚划到了她的脚。
魇兽一直伏在润玉的身边,却是早先一步听见了她的声音,站了起来,跑到紫英宁的边上,蹭蹭她的手。紫英宁脸上含着笑意,摸了摸魇兽:“早,小乖乖。”魇兽似是受到了惊吓,一直在不停的朝她这边靠近,这是怎的了?紫英宁将魇兽抱在怀中,又看了一眼,门口那似乎正在眺望远方的身影:“……玉儿?”可是玉儿吓到了魇兽?
润玉这好似才恍然回神,转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兄长……你昏迷好几天了……”待目光向下看去之时,发现了那只受伤的左脚,还有,未来得及清理的琉璃盏碎片。润玉快步走到床前,袖子一挥,琉璃盏又安安静静的回到了桌子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兄长的身子,可好些了?”润玉关切的问道。
紫英宁答道:“毒性暂且压制住了,倒是这身子,还要将养几日。都怪这身子不争气。”润玉见他说话之时,已无前几日那般虚弱,脸上依旧苍白,却比前几日多了几丝血色,这才点了点头:“兄长若不嫌弃我璇玑宫清寒无人,这几日便在这璇玑宫修养吧?”
紫英宁知道他会这么说,摇了摇头:“玉儿职责昼夜颠倒,而且,我一个病人在你这里,不便打扰。再说,若是天后驾临,可就被他们抓住你私藏通缉犯的把柄了。”
润玉耐心的解释道:“无妨,我这璇玑宫向来无人做客,即便是天后召传,也是在殿外宣旨。再者,璇玑宫虽无灵丹妙药,却有这几池子的睡莲的灵气,可以给兄长补补身子。”
……
思前想后,她,最终还是决定留下了:“那,我便打扰玉儿了。”润玉正大光明的握着她的手:“自家人,不说这话。”
当魇兽再次凑上来的时候,紫英宁方才想起了想要问润玉的话:“玉儿,今日是怎的了?”她看了看这小魇兽,眼睛里的后怕还在。
润玉身子一僵,心下知道他想要问些什么……手仍然握着,这个时候,他支走了魇兽,又用右手指腹摩擦着紫英宁左手上一直带着的黑色手套:“兄长……一直带着吗?”
紫英宁看向自己的左手:“好多年了,一直带着,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等到后来,便渐渐习惯了。没有它,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不适应。”
“润玉能看看吗?”看看这手套底下,藏着的秘密。
……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满足润玉这个愿望,这手套,就好像是自己的伤疤上结出来的痂,将心上的伤掩饰得好好的,一旦揭开,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痂包住的伤口,是好了,还是化脓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双手,不听从自己的指挥,将这黑色的手套,一寸寸的揭了下来。
即便是在梦中见过,但,当看到这双与白皙的右手形成对比,形如枯槁的左手时,润玉的心,又疼了一下,比前夜还疼。
“这手,不是我的……”又一句话,冲击着润玉。润玉看向紫英宁,见他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和他话家常一样:“怎么会?……”
她对他,里里外外,一清二楚;而他,除了这几日相处生出的情愫之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咦?”紫英宁这才发现,原来,要还给锦觅的那根红线,绑在了自己的左手上,由于被手套盖着,所以这几天她都没发现……右手抚上这条红绳,没想到,有一天,这红色在她的眼里,也会有如此耀眼的一天。
“兄长那日赠红绳,润玉一直保留着……”润玉见他的目光移到了红绳上,马上转移了话题,露出雪腕,上面的姻缘绳很是瞩目。
紫英宁笑笑:“玉儿,这姻缘绳给了你,自然会保佑你的姻缘,好好护着这条绳,你现在,未来,她也会有这绳……你,将是主宰她心上的,名正言顺的主儿。”
润玉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紫英宁,过了好久,才倾吐出一句:“我真的,是他名正言顺的主吗?”
都说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平日里的温和,再也掩盖不住从眼里流露出的忧伤。这双明目,虽说现下不曾淌过眼泪,而这悲伤,却实实在在的让紫英宁揪心了。
这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情之所至,求而不得。
这几日,玉儿,经历了什么……
两人一直看着对方,一个,带着不解,另一个,带着情愫和忧伤。不知过了多久,这璇玑宫的周遭倏地凉爽了起来。伴着粼粼的银光,紫英宁瞧见了,一条仿佛是披着月华的磅礴的龙尾,渐渐出现了。
真美……她幼年时曾见过外祖母的龙尾,外祖母是一条金龙,那个时候金光闪闪的龙尾,象征着大气,高贵。而时至今日,这条银华龙尾,与外祖母的截然不同,透露着寂寞,真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尾巴了。
“玉儿,真美……”一声赞叹让润玉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收了龙尾:“让兄长见笑了。”紫英宁说:“怎会?玉儿的尾巴,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龙尾。”宛如皎洁的月光,带着银华的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