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下诅咒的后果(2 / 2)
静得只听得到水滴的声响,一滴,一滴溅入石心。
本该是无波无痕的石头,竟慢慢地被穿凿了,起先是一条细微的裂缝,却也震得洞中蝙蝠群舞,磷溪的鲲鹏成群涌向岸,成了玄鸟腹中餐。
岩壁的水仍在滴,如永不停歇的河流,奔腾入海。
稀碎散乱的琴音骤起,凿裂的缝隙一寸寸延伸,漫过魔王的眉心。
霎时金光骤破,散开千万道斑斓云海,鎏金彩云挑染着紫陌红尘,透如碧的海浪巨震,古木生花,枯种发芽,万年无波的冰湖荡起一圈圈涟漪。
魔王的眼,睁开了。
沈沂猛然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孤立于一条长桥之上,蜿蜒覆满鲜花骷髅的河流,桥下芳草萋萋,他却控制不住尖叫出声。那水下微波粼粼的倒影映出的,赫然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庞,五官漂亮得如同妖孽的男人的脸,与一头及腰的长发。
他捂着嘴从桥上踉踉跄跄往下跑,却猛然发现身上的短袖短裤不知何时成了一袭松松垮垮的白袍,足下的鞋也消失不见。他恍如见了鬼,一抬头就被眼前的古战场给惊到,长刀下的一个头颅滚至脚下,新鲜尚热乎的血液喷溅到他的前襟,未死透头颅的眼珠咕噜噜转动,而嘴唇鲜红。
他再也控制不住呕吐,跌撞朝前,恰巧此时,一个束发披铠的人朝他招手。脸看不分明,却布满了血污,他说:“齐殿下,这里。”
困境里的人几乎丧失了自我意识,沈沂跑过去和那人一起躲在一个角落。绝望地望着硝烟里的兵戈相斗,思维如被暂停,为一种歇斯底里的情绪淹没。
他问:“这里是哪里?”
那人却笑了,捂着额上汩汩的血骷髅,道:“这里是齐梁边境”
沈沂霎时觉得两眼一黑。
对面的人忽就笑了,他听出了几分恶劣:“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办啊齐小殿下?”
沈沂闻言看向他,眼中含泪。
“殿下可别这样看我,我可不是秦王。”
他忽的面色一改,恭敬地改口:“二殿下。”
沈沂闻声抬头,一把剑却倏忽出现在沈沂眼前,剑身熨烫菱纹盘覆着奇异字符,剑柄嵌有绿松石珠光流转,却是寒光惊人,硬生生将他的眼泪逼了回去。
他顺着银剑向上,猛然顿住,脸颊瞬间通红浸了深深的血色,心里却嘶了口气。
齐公子温声:“自岐临一别已有十载春秋,父王派我来迎皇弟。”
沈沂懵圈地从地上爬起,松松垮垮的白袍露出大半个胸膛,披头散发地赤足站定,望向齐叛。
那小侍卫牵引他入了内室褪了一身犹带血的白袍,便有人替他穿衣置冠,一路浑浑噩噩地随着人流,金殿堂皇,玉室烟袅,他听不进那些话,只觉得别人的嘴开开合合,吐出的字眼却令人眩晕。
临退时依然混沌,唯剩攀金龙椅上的一双眼,沉暮而深不见底,如堕山崖无波无澜的那一眼。
是夜里,一身亵衣披绸被的人,两眼死鱼眼似的瞪着手指间勾着的浸了血的暖玉,无奈而懊丧,许久,才低低哭出声来。
委屈死,都什么玩意儿。
似乎又是三更之时,月明星稀,草色近人,初水新透,齐宫的蜡烛一盏盏地吹熄了。
月明星稀,飞花柳絮灌春城,一大片浸润在红粉交织的虹光中,似有一身影披万丈川霞一步步朝其走来,野风飒飒间依稀的少年模样。
再一眼,却像是个美人,眉心一寸红,柳黛粉面敷脂,似男若女,万种风情,解袖袍灌入春风万丈,红絮漫天,细腰垂露,艳若碧藕。
便朝他缓慢低下了腰肢。
沈沂却猛然惊醒,直勾勾地瞪着忽然爬上他卧榻嘴里衔着他血玉的那只白毛狐狸,手一抖便将其提起。
那只小东西黑眼球咕噜咕噜地转,两只爪子却紧紧抱着暖玉不松开。
沈沂又气又好笑,忽停下,呆呆地看向白狐脖颈上吊着的另一半的玉,那显然是暖玉的另一半,凑而为一。
他忽的就想起那半块玉,他生母的遗物,多年来被孤儿院的人去争夺,他拼了命才护住的那半块玉。
怔松着,手却不由自主放松了,只是一瞬间,那小东西便从他怀中滑下,衔着半块玉,他面色一白,恶狼似的扑过去。
一瞬间,人化兽性,半形体的虎啸惊了白狐,半空中漂浮着白毛几缕,被拔了毛夺了玉的狐狸哀鸣一声,逃之夭夭。
沈沂横躺在塌间,指尖勾着两块玉摆荡,陷入沉思。留下千米之外的谢欢气得连夜剥了几张人皮,顺带赶出几个半人半虎的人偶针扎密密。
哦嚯,还以为是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