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吸水(2 / 2)
谢水荇冷冷地说:“倾倒干净了,那还算是活着吗?”
织流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
两人一时无言,相对沉默。
海风迎面吹来,轻巧地穿过他们之间的空隙,海天一色,雪白的海鸥成群结队地飞过天际。
路海遥听他们俩说话,听得满脑子浆糊,讷讷道:“你们在说什么?”
织流温柔地冲他笑:“继续睡,听不懂就别听了。”
谢水荇闭上眼,不再说话。
小船在海上漂了一天一夜,刚开始的几个时辰还能望见大大小小的岛屿,到现在已经一个都看不见。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只能望见无边的蓝色海洋,偶尔有鱼跳出水面,又很快消失。就连先前抬头可见的海鸥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应该是黎明时分,照理说,东边的霞光早该托起一轮旭日,可到现在是灰蒙蒙的,滚滚乌云铺天盖地,叫人心头压抑。
船能走全靠路海遥身上的灵力,走了十多个时辰,他灵力都耗干净了,正缩在船舱里补眠。
谢水荇简单吃了点干粮充饥,轻手轻脚地来到甲板上,拧眉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哗啦一道水声响起,无数水滴溅到船上,织流从海里一跃而出,稳稳当当地跳到船上,甩着漂亮的鱼尾,满脸惊讶:“我以为你还在睡觉。”
“时候不早了,”谢水荇说,“今天恐怕有暴风雨。”
海面平静得让人心慌,连丝水花都看不见,显然不太正常。
织流从外面翻了进来,鱼尾化成双腿,在甲板上站定:“不用担心,这船不是号称风雨不惧吗?大不了撑个结界就行。再不行,还有海遥。”
他努努嘴,而被人寄予厚望的路海遥睡得天昏地暗,全然不知外面暗潮汹涌。
谢水荇有些担心归采。
三清宗的修士都有一盏心灯,供在鹊山大殿深处。
谢水荇听过,却没见过。
千万盏心灯静静燃烧,代表着修士生命的延续,人死则灯灭。
谢水荇心里焦躁不安,或许是糟糕的天气让他心情都变得灰暗起来。若是归采遭遇不测,心灯必然会熄灭,三清宗掌门与长老定然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来海外东洲寻找归采。
他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些耸人听闻的猜测。
没一会儿,他就苦恼地摁住自己的额头,心说,他怎么净想些有的没的?归采一个合体剑修,哪里用得着他关心,他现在最该忧心的是自己才对。
在甲板上坐了约莫半个时辰,阴云依旧,太阳没有一点要露头的意思。
海面上渐渐刮起一阵阵风,吹得人浑身发冷,不一会儿,谢水荇便冷得直打颤,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他连忙翻找出几件衣服裹上,这才感觉好受一些。
路海遥终于睡够了觉,摇摇晃晃地从船舱里爬出来。
一出来,冷风就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海腥味直往他嘴里灌,路海遥惊得后退几步,大叫:“这咋回事!”
谢水荇缩在一堆衣服里,闷声说:“恐怕有暴风雨。”
织流稳稳地站在甲板上,神情凝重,他注视着海面,沉声说:“不止,我们运气不好,这场暴风雨没那么简单。”
他话音刚落,袭来的风便愈发剧烈,原本平静的海面泛起涟漪,海浪一波接一波地高高拱起,小小的船只开始摇晃。
路海遥眼疾手快地用灵气撑起结界,把船只紧紧地包裹,谢水荇抱住桅杆,怎么也不肯松手。
海水疯狂地涌了上来,把船只举的老高,倏地,小船腾空一跃,竟然开始在浪头上翻涌。一阵天旋地转,小船在风浪中颠簸,船头船尾都不受控制,海水浇在结界上,水幕倾斜而下,天空中传来沉闷的雷声。
谢水荇吃力地抱住桅杆,仰头一望,云层中酝酿着白紫色的电光,蕴藏着骇人的威势。他的额头沁出冷汗,电闪雷鸣的景象让他回到渡劫的那天。
那天也是这般,乌云密布,雷电翻滚,紫光闪烁。
他站在天空下期待着雷劫的到来,最后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沉浸在令人惊惧的回忆中,不得安宁,突然,耳畔响起路海遥震惊的叫声:“龙!那个是不是龙!?”
乌云中,一条漆黑的长影时隐时现,与巨浪拍击,裹挟着紫色的电光,海水涌上天幕,一时间,天和海再难分清。
织流一下扑了过来,把谢水荇和路海遥都护在身下,他压低声音,嗓音中难掩惊慌:“别叫了!那是龙吸水!咱们运气果然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