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1 / 2)
“不了,”谢水荇摇头,他凝视着那座巨龙一般的城池,低声说,“师尊,我想快些引气入体。”
他侧头,看着夕阳里归采冷漠的侧脸。
水云舟飞行全靠灵石,一日耗费上品灵石数百枚,贫穷魔修谢水荇嫉妒得心都在滴血。北洲大归大,穷也是真穷,到处都是雪山,东洲是在富饶的平原里找山地,北洲就是在山地里找平原。
北地十三州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朝歌的一半。
谢水荇招惹了天底下大多数修士后,图北洲清净,才逃到北洲闭关修炼,准备升到合体境后,再卷土重来,大杀四方。
可惜计划是好的,就是中途出了些不可控的状况。
谁能想到,堂堂一代腥风血雨的魔修谢水荇,会被雷劈死?
即便是现在想来,谢水荇都有些郁闷,他真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是这个死法。
朝歌在东洲腹地,再往东走,就是大荒东洲,中间是一段原野,荒无人烟。再走得深一些,就是海外东洲,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谢水荇坐在甲板上没多久,又开始犯困,可是归采就在他身边坐着,师父还没起身,他这个当徒弟的也不好意思走开。
归采瞥了一眼,看见谢水荇上下眼皮子打架,便让他去休息。
“那我去睡觉了,”谢水荇迟疑半晌,最后还是屈服于连绵不绝的睡意,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对归采道,“师父你也早些歇着吧。”
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背后传来利刃划破空气的尖啸声,几乎能撕裂人的耳膜。随后他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拽住,猛地一跃,从船上跳了下去,自万里高空往下坠。
狂风呼啸而过,谢水荇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见上空的水云舟被炸成了烟花,火星向四面八方射去。
“有人偷袭,”归采冷冷地说,“抓紧我的袖子。”
谢水荇不敢大意,连忙捉住归采的袖角,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滑下去。归采一身白衣在风中肆意飞舞,眼眸冷厉如冰,他飞快地拔剑出鞘,向后一挥,划出无数道冰冷剑光,形如弦月,奔向四面八方。
那些剑光有些奔向天际,毫无滞涩,有些却诡异地停顿了一下,随后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谢水荇睁开眼睛,正好瞧见剑光穿过数十个黑色的人形怪物,它们四肢扭曲,头被斩断,鲜血喷涌而出,血肉横飞。
“别看。”归采低声说,“容易吐。”
谢水荇不敢动弹,依言闭上双眼,唯恐阻碍到归采的动作。
剑芒不退,继续向前荡开,鲜血如瀑布一般落下。
归采闻着鲜血的味道,眉头紧紧皱起。
一只苍白的手破开血瀑,归采神色一凛,正欲挥剑,手的主人就从血瀑中钻了出来。
这人一袭黑衣,戴着兜帽,身形颀长,手里还握着一把漆黑的长刀。
衣服将血水吸了进去,狂风掀开他的兜帽,长发不受兜帽拘束,在空中肆意飞舞。
归采看见了黑衣人的脸——他的脸上爬满了可怖的花纹,如扭曲的蛇,遮住了他的容貌。
魔纹,长刀。
归采震惊地睁大双眼,他按住谢水荇的后脑勺,继续向下坠落。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眼神漠然。
长刀凌空一挥,将空气撕裂,硬生生地斩出一道裂缝。
他钻了进去,消失了。
水云舟仍旧悬停在高空,沐浴在火焰里,发出令人悚然的噼啪声,无数漆黑的木炭簌簌落下,包裹在金红色的火焰里,坠入底下苍茫的山林。在夜空中,竟有一丝诡异的美感。
归采松开手,长剑脱手而出,在半空中颤动了一下,便化为数道剑锋。归采冷着脸,踏在了剑身上,稳住身形。他把谢水荇放了下来,抬头凝视已经化为焰火的水云舟。
谢水荇没有看到那个黑衣人,他在剑上险险站稳,发现归采表情沉凝如水。
“怎么了?”
归采抬头望着黑衣人离开的地方,“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谢水荇肚子里翻江倒海,头疼得厉害。
他抓紧归采的袖子,汗水浸湿了头发。
即便神魂再坚实,他身体说白了还是个凡人,从高空落下,让他心跳如擂鼓,力度大得让他难以忍受。
归采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里离海外东洲还有一段距离,你再忍受一会儿,我们找个城镇住下。”
谢水荇喘着气,点了点头。
他们还没离开昱朝地界,御剑飞了不多时,便找到一处繁华的小城镇,城墙不高,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