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劫（2 / 2）

谢水荇轻敲桌案：“既然我酒拿来了，你也该把兑现承诺了。”

李寒秋小心地收起鲛人泪，取出一沓符箓，递给他：“我可花不少时间才把这些符箓研究出来，你可悠着点用。”

谢水荇道：“好说。”

浮玉峰修士对符箓一道可谓精通，李寒秋身为浮玉峰峰主的弟子，自然不遑多让。菜肴都送上来后，李寒秋拈起一筷子菜，几口嚼下肚，得意道：“这可是我呕心沥血之作！清尘符！净衣符！绝对比尧光峰那群人的傀儡好一千倍！一万倍！”

谢水荇没吭声，低头翻看符箓。就连桌上垂涎菜肴的海亭都低下了脑袋。

四周诡异的安静，无人捧场，李寒秋有些不开心。

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就听见他家师父的声音。

“李寒秋，你正事不做，又来白玉京干什么？”

李寒秋一个激灵，表情呆滞，僵硬地扭过头。

一个青衣男子靠在墙边，笑眯眯地看他。

浮玉峰峰主，风错。

海亭在心里给李寒秋点了一排蜡烛。

谢水荇低头吃菜，一脸无辜。

风错长相平平无奇，气质却很好，一身青衣，显得斯文有礼，一点都不像归采那般凛冽，毫不咄咄逼人。

他大袖一挥，在李寒秋身边盘膝坐下，手指拂过李寒秋的衣襟，就把鲛人泪给拿了出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哼笑：“还喝酒。”

李寒秋乖乖把鲛人泪奉上，还补充说：“这是归采仙君带给重山，重山送我的。”

风错似笑非笑：“你确定是重山送你的？”

李寒秋指天画地道：“绝对是啊！你看，礼尚往来！”他把谢水荇旁边的符箓展示给风错看，“绝对是，重山需要符箓，我喜欢喝酒！”

在风错看不见的地方，李寒秋疯狂给谢水荇使眼色。

“对，”谢水荇咽下嘴里的饭菜，“是这样的，没错。”

能当峰主的人，修为都在出窍期以上。

风错乃浮玉峰峰主，修为已是分神圆满，和合体境只有一线之隔。

他分明可以闭关冲击合体境，但一直没有行动，甚至在分神圆满停留已经有一百年，大多数修士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风错到底在想什么。

谢水荇疑心风错有心魔，所以才不敢轻易闭关。

谢水荇自己就是心魔的受害者，时间已过两百多年，他的记忆莫名其妙变得模糊斑驳，别的东西都记不住了，却一直记得他因执念成魔。

——可惜他已经忘了那个执念是什么。

不论是哪位修士，提到心魔劫就谈虎色变，这东西搁谁身上都肉疼，一个搞不好就直接身消道陨。

风错的举动很诡异，或许他还没有把握压制住心魔，才会迟迟不冲击合体。

“我吃完了。”谢水荇放下碗筷，拎起海亭就准备溜之大吉。

风错叫住了他：“别忙着走。”

谢水荇脚步一顿，还没出声，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他抬眸望去，见到一片雪白的衣角，清冷的桂花香扑面而来，归采清俊的脸庞映入眼帘。

他腰间悬剑，身披白袍，神情淡漠，眼眸剔透如冰，像是隔开了凡世红尘。

他低声唤道：“重山。”

谢水荇愣愣地回道：“师尊。”

归采自然地牵起谢水荇的手，把他带回坐席边，李寒秋连忙为他斟酒，殷勤道：“仙君，您请。”

风错笑着举杯欢迎：“你可算来了，正好我有事拜托你。”

归采依言坐下，并没有去碰酒杯：“之前你的话还没说完。”

风错摇头失笑，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捏着酒杯沉吟半晌，他还是没说话。

李寒秋看了看归采，又看了看风错，气氛有些凝滞。他坐如针毡，这俩峰主一个自顾自喝酒，一个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寒秋骇得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一炷香时间，他终于忍不住，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戳风错胳膊：“峰主，你有啥请求直接说呗。”

说罢，他疯狂给谢水荇递眼神，希望谢水荇去鼓动归采，好打破这一室平静。谢水荇转过头，装作没有看到，反而和海亭一齐看着窗外繁华的市集，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风错放下酒杯，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归采，如果你要去海外东洲，能否替我带回一个蜃楼。”

谢水荇震惊地抬头。

李寒秋急了，扯住风错的手，失声叫道：“峰主！”

归采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