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劫(1 / 2)
不怎么样。
非常不怎么样。
这具肉身太弱了一些。也不知道凤重山从小遭什么罪,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白白让他捡了便宜。
海亭的猫瞳晶亮,闪烁着盈盈水光。它用爪子推了推一旁的长剑,谢水荇看见这把剑,不由失笑:“你想让我用这把剑试试?”
归采是剑修,招摇峰上最不缺的就是长剑。这柄长剑样式古朴,毫无花哨,剑格像是一只展翅的鸟儿,头顶羽冠,因时间久远,早已磨损得看不分明,就连剑身都生了锈,黯淡无光。
看见剑格上那只展翅欲飞的鸟,谢水荇心头一跳,他拾起这把剑,狐疑道:“海亭,你从哪里找到的这把剑?”
海亭骄傲地挺起胸膛:“在仙君床头放的。”
“师尊没阻止你?”谢水荇摩挲剑柄,光滑无痕,显然常被人握在手里,他发觉招摇峰上只有他与海亭,不由得疑惑,“他去哪里了?”
海亭歪头,细细思索了片刻,说:“好像是去北洲了。”
谢水荇怔忪,手一松,哐当一声,长剑摔在了地上,溅碎满地月光。
三年后,招摇峰上。
一道身影在峰顶腾挪翻转,剑气纵横,割破飘渺的云雾,震得桂花片片飘落,剑光一圈圈荡开。
一套剑法练完,身影收剑而立,缓缓喘气。
谢水荇这具肉身已经十七岁,短短三年间窜高许多,五官俊秀,抿唇不语时显得有些冷漠。他上身赤·裸,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显得清瘦柔韧,汗水顺着脸颊、脖颈一路滑下。
黄色的小猫颠颠地跑过来,嘴里衔着干燥的毛巾。
谢水荇接过毛巾,笑着揉了揉海亭毛绒绒的脑袋:“师尊呢?”
“去浮玉峰找风错峰主了。”谢水荇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大步走回竹屋,海亭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碎碎念,“小重山,你应该可以修《上清诀》了,我看你身体都好的差不多了,余毒也清干净,为什么还不练?”
谢水荇换上道袍,熟练地用逍遥巾绑住长发。
海亭在他脚边钻来钻去,见他换好衣服,便猛地跃上他的肩头,催促道:“问你话呢。”
谢水荇弯腰翻找东西,耐心道:“我经脉只是拓宽了一些,该堵的地方还是堵着,还没法练《上清诀》。”这竹屋里到处都是竹编的箱子,乱七八糟地放着。
归采是个合格的师父,每次离开三清宗,都会带一堆东西回来。顾忌着谢水荇到现在都还是凡人,他带回来的东西不是各洲的衣裳,玩意儿,就是特色美酒、点心。日积月累,竟把竹屋堆得满满当当。
海亭伸出爪子抠住谢水荇的道袍,免得自己掉下去:“你在找什么?”
“等会儿不是和李寒秋约好见面吗?我答应把东洲的酒给他,”谢水荇随口答道,“之前师尊从东洲带回来的那几瓶。”
在海亭的帮助下,谢水荇总算找到了东洲美酒,揣在怀里,坐着仙鹤,前往白玉京。
海亭瞅着那酒瓶,忽然说:“我想起来了,仙君说过几天就会带你去东洲。”
仙鹤振翅飞上高空,青山绿水尽收眼底。谢水荇把酒瓶揣进袖中,听见海亭的话,愣了一下:“东洲?”
“东洲妖市,听说那里有洗髓伐骨的好东西,”海亭顶着风,大声说,“小重山你身体底子不好,能来三清宗大多靠悟性,要是光靠奇经八脉诀和十二正经诀,恐怕等一百岁都没法把经脉打通。”
谢水荇:“……”
海亭又说:“小重山,你离开浮云幻境用了多久?”
谢水荇:“不知道,好像走了挺久的。”反正时间肯定不会短,腿都要没知觉了才出去。
海亭胡须动了动,说:“看来你资质确实不怎么好。”
谢水荇:“……”可以不要再强调了吗?
东洲城最为繁华,毗邻银汉,来往商人贸易不绝,这里也是白玉京里,重轩城中人唯一能随意进入的城池。城门检查也不需要检查阵法,只要出示三清玉圭或者暂住重轩的证明即可。
仙鹤在银汉岸边落下,千丈悬崖下,江水涛涛,薄雾锁住横跨江面的长阶。不远处,就是白玉京东洲城宏伟的城门。
这几年,他很少来白玉京,无他,每次前往白玉京,都有一群人看他跟看珍稀灵兽一样,就差呼朋引伴相约来围观。
次数一多,谢水荇也就懒得来了,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是十四岁男孩,对修真界一窍不通。
海亭东张西望,长街上人来人往,修士和凡人混在一处,竟然没法分辨。街边有人摆摊卖灵草、灵器、丹药,残缺的卷轴秘籍,甚至还有卖灵兽毛发、爪牙的。
海亭看得乐呵,抓着谢水荇的道袍,兴奋道:“小重山、小重山。”
“怎么?”
“停下来看一看呀,你都一年没下过招摇峰了,难得来一趟,”海亭一本正经道,“好好逛一下,才不枉此行。”
谢水荇才没闲心去逛市集,这里卖的东西都很鸡肋,几乎没用,糊弄一下还没入道的凡人还行,对有点经验的修士来说,这些东西一点用都没有。城门口这里的市集,摆明了就是敲诈冤大头——愿者上钩。
径直前往城中碧落楼,谢水荇远远地就看见李寒秋。
李寒秋双目微阖,抱臂倚在窗边,微风吹拂他额角的发丝,竟然莫名显出几丝宁静来。
上楼找到李寒秋那间厢房,谢水荇把那瓶酒取出,咚的一声,放在桌上。
“海外东洲鲛人泪。”李寒秋拔出瓶塞,轻嗅酒味,大惊,“仙君对你可可真是没话说。”他爱不释手地摆弄着酒瓶,赞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