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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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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细声抽噎,飞白心里头堵得慌。有团火灼灼烧起来,转瞬又被小黛的眼泪浇下去。

“小黛,小黛,你不要哭了,之前是我做得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想到之前自己的粗暴行径,她终究泄了气。心里乌七八糟,悔愧,心疼,不甘,挫败通通搅在一起。她的小黛还是那副悲悲切切的模样,拧着眉头,愁肠百结,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泪汪汪地盯着天花板。飞白也盯着她,倘若她是没个心没肺的女孩,和她大吵大闹一阵,娇纵蛮横地将心事抖落,也好过这样小火慢炖地煎熬。何苦来?

飞白头痛欲裂。自己何曾这样狼狈过?从来是她吊着别人,哪里有自己身陷囹圄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她,那叫她恨不能剖膛破肚把心肝都掏给她的人却偏生不领情!你叫她如何是好!

为什么会这样?飞白不知道答案,她像条母兽一样扑过来,将小黛压在身底下。没有居高临下,她也在低声下气地求她,“小黛,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这个样子,是在折磨我,还是在磨你自己?你就算生我的气,那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我想哪怕你和我大吵大闹,发泄一场也好呢。”小黛皱着眉,脸上很痛苦的样子,她一语不发,手慢慢挪上去。

“你心里有其他人了,是不是?”飞白故意刺激她,想下一剂猛药解决这场无休止的对峙。可是她却忘了小黛不是和她一样刚硬的人。她正为自己对林绍的念想所不安愧疚,听她这样说,更是心酸难耐。身下的人狠狠抖了下,飞白犹豫,终究将更狠的话咽了下去。

“你告诉我是谁,叫我死也死得明白——”她直捣黄龙,嘴被慌乱的手捂住。小黛不让她说。飞白的心头动了动,她这样在乎自己,可又何必如此?非要逼着才能说出口吗?小黛抽搐了一下,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飞白,别这样……”她在哀求,竭力忍耐,可脸色和声音都变了。

“求求你,不要逼我。”小黛满头细汗,语无伦次。“飞白,没有,只有你。从没有别人。”她胡乱拽着自己的衣襟,耳膜也嗡嗡响,能听到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声音。头晕脑胀,哪里都痛。飞白又在说些什么?她听不太清了。

“小黛,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不是生铁炼钢铸成的!”飞白笑得惨淡,“你说我逼你,你又何尝不是在逼我!”

十年前她们亲密无间,十年后的亲昵里怎么突然生出这么多的隔阂龃龉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小黛再也承受不住,这些天所有的情绪在此刻瞬间爆发,委屈,愧疚,恐惧,心酸,失望,开闸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侵袭了一切。小黛终于放声哭泣,那哭泣声尖锐又短促,她捂着耳朵大哭,腿脚乱蹬,好像一只垂死的鸟。飞白也被惊着,见她声息渐小,又开始稀里哗啦地呕吐,夹着一口血,不由大为惊恐,“小黛!”她去抱她,被吐了一身,她也不管,似乎也闻不到腐味。

车子发疯一样地驶向医院。行人纷纷闪避。

飞白换了衣裳,医生絮絮叨叨地说,病人不可情绪激动,最忌忧心恐惧。说白了,本来就已气血亏损,再这样损耗下去就是送命。飞白很沉默地听着,一双眼睛还是和少女时一样的亮而利,只是脂粉也遮不住眼底青影和疲倦。

小黛一番折腾,虚弱得连手也抬不起来。手从被子里滑下,握上去好似即将枯萎的花瓣。身子是重的,魂却要飘起来,像梧桐树的小球炸开,随着毛絮絮被吹得到处都是。要飘到哪里去呀,她是要死了吗?爹娘在哪里?有谁会来接她?小黛心里空落落的凄楚。“林绍哥……”幽幽叹一声,下意识的,实在无助极了。她手上一紧,又被飞白拽回了人间。你刚刚在喊谁?飞白惊疑不定,却没说。

飞白自己也在颤抖。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雪白的,消瘦的,常年睡不好的缘故。

“对不起,是我逼你太紧。刚刚你吓坏我了,我真怕。”飞白的脸也是凉的,像瓷器。她拉着小黛的手贴着脸,以一个祈求的姿态,原来她也有脆弱。“我想让你过得快乐些,不要去理会别的人和事,可我似乎做什么,都是在把你推得更远。”她喃喃道,“真的,我们做一对欢欢喜喜的眷侣不好么?”

小黛似乎叹了口气。她有很多气堵在心里,要一声声地叹出来。飞白喂她水喝,小黛渴水,一下喝了好多。

“飞白。你不要走。”小黛终于说话了,声音细细,说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她竖着耳朵听飞白的反应。“我想和你说说话。”

“当然。”她俯下身摸小黛的脸,飞白永远拒绝不了这样的小黛。“我不走,我在的。”

小黛轻轻笑了下,听上去像喘气。“你不要生气。我很想和你清清白白过一辈子,真的,梦里也是,想想都觉得甜。”她轻声道,过去的记忆是陷进血肉里的刺,拔不出来。直到此刻,仍在流血。她捂住眼睛,“飞白没做错什么,你对我很好很好,是我过不去自己那一关。我害怕你对我那样严厉,不够信任,又害怕这一切都是我借来的福气,一但说出口,上天很快又会收回去。我早就不配得到这些了。”

“别胡说!”飞白失声。

林绍,林绍。她借来的短暂的福气,把她从两脚羊变成人,小黛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也不说出口。任由他沉在心底。偏偏躲不过飞白的刺探,痛到她才知道,原来林绍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原来她一直没有遗忘他的存在。一颗砂石烙进蚌肉,血肉模糊的痛楚后偏偏成了温润的珠,撬开壳以后才滚落出来,泪珠一样。

“林绍哥,是我的恩人,他死了。飞白。”她吸了下鼻子,又平静下来。一股火辣辣的酸痛从鼻根刺进眼眶。好疼呀。“没有林绍哥,我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微微露出一点笑,飞白移开眼睛,不忍再看那笑容下的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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