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诃莲因抖抖叶子，觉得这人比那些金发银眸的迦楼罗都要好看上那么几分。

此后的千年中，每当佛陀讲经布法，讫伽身为乾闼婆之首必定手持玉磬与紧那罗们奏响佛乐，诃莲因也总是立在清净池内，随着佛乐微微摇晃。

讫伽修长白皙的手指很称缥碧色的玉磬，很难相信，这个看起来清和自持的乾闼婆，竟然是个从饿鬼道里爬出的鬼王，那样好看的一副皮相，天生就不该委顿在污秽里的。

诃莲因舒展了一下花瓣，突然很想变成人，去见一见他。

讫伽一直以为他证悟得道，修出人身那天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其实在那很久以前，他就已经见过他许许多多次了。

在讫伽眼里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在诃莲因的眼里，却是相逢。

“唔。”

诃莲因发出了一声喟叹，此时的他躺在阿修罗道一座不知名的大山山底，身下是腥臭潮湿的黑色泥土，眼前是同样不见天光的天空，唯有大片幽绿的磷光浮于天际。

佛骨尽褪，那阵挖心蚀骨的疼痛也未过去，肺腑中又传来了一阵刀割针砭般的疼痛，这是他从未受过的苦楚。

诃莲因呼出了一口气，慢慢阖上了眼帘。

他长跪了七日向佛陀请辞，谢证悟之恩，临去前，佛陀对他说，只要心中有道，即使是在修罗道，也是在佛道。

可是他没心。

佛陀说他的本相是一朵莲，天生便是没有心的，入三十三重天便应修无情道，可他不愿，因为他不仅想有心，还想有情。

他想的其实还有许多。他最想的，就是讫伽，什么时候能喜欢上他。

‘喜欢’这个词很缥缈，也没有什么用，但是它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着的，世人皆以为三十三重天之上众神无情爱，但是但凡有生物的地方，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他不在乎身处六道何处，只是想，现在讫伽会否相信了，他虽无心，但却有情。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