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女人（2 / 2）

“十年？”沈昇睁大了眼睛，“你是说他已经在垃圾山待了十年？那种地方——别说是婴儿了，就算是成年人，也很难生存下来啊！细菌，传染病，腐败的食物……还有成群的野狗和乌鸦……还有……”

“是吧？连你也觉得不可能。所以我以为他会死，但是就算是死在垃圾山里，也比死在研究所里舒服一点……”女人说着，又陷入沉思，一直以来都十分超然的眼色中竟然显出了几分惧意。

“他刚出生的时候，不会动也不会哭，对外界根本没有反应，我们以为又失败了，所以就把他送去解剖室，谁知道那孩子被开膛皮肚之后，居然又奇迹般的复原了——”说到这儿，女人睁大了眼睛，仿佛回到了当年的研究所，她的眼中满是恐惧，让坐在对面的沈昇也不由得冒出一头冷汗来。

“之后主任居然叫我们对孩子进行实验。他才刚‘出生’啊……”

女人所有的恐惧与不安终究还是没有没有爆发出来，而是化作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她叹了一口气，好像是在为自己刚刚的失态道歉似的硬冲着沈昇挤出了个稍显痛苦的微笑来。

“所以这孩子生命的前一个月，就是在不断的死亡与重生中度过的……我们试过用各式各样的方法去杀死他，但是到最后他却总是会恢复原状。而且那些实验……那些方法……实施的时候根本没有麻药。这孩子是能感觉到痛的，他一直在哭，但到了后来，主任完全是为了要让他对外界做出反应才故意在孩子身上动刀。后来……后来他们又培育了新的实验体，我就成了这孩子的专职研究员。我不想再看着他受苦，所以就趁着没人把他跟一个正常的人类婴儿调换了。是我带他到垃圾山的，因为人只有死在垃圾山里，才不会有人追查，也不会有人怀疑。只是我没想到他不但没死，居然还长了这么大……”

女人的这一番话说得沈昇不住的打寒颤。他想象不出一群人围着个刚出生的婴儿做实验的情形，而看看坐在一边玩得起劲的小人儿，沈昇这眼睛又不争气的湿润了一片，他把眼镜摘下来，从茶几上抽了张面巾纸擦眼泪。女人原本来一脸凝重的严肃样，被沈昇这么一搞，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仰面靠在沙发上。

“不是我说你啊，你这都多大人了，怎么这眼泪说来就来啊？”

“我……我也没办法啊……”

沈昇被说的很是窘迫，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正打算把面纸放下的时候，忽然感到胳膊被谁拉住了。原来是小沈戎从地上爬了过来，正抓着沈昇的胳膊想往沙发上上。

沈昇一见他，眼泪更是止不住。

“呜……小戎！”沈昇把小家伙抱进怀里，考虑到对面还有人在，他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把小家伙的下半身挡住。

“好了好了好了！”女人不耐烦的催促着，“按你这个哭法儿，咱们就算从早讲到晚，也未必能把事讲完！”

被这么一催，沈昇连忙吸了吸鼻子，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对不起，抱歉，你说吧……我听着。”

“好，那我就直说了。”女人也不管他鼻子下面还挂着大鼻涕，眼睛里还带着泪珠，一脸严肃的开了口，“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跟你联手。”

“啊？”沈昇差点没被惊掉下巴。

“对，你没听错。”女人笃定道，“我要阻止研究所，暂停所有的实验，销毁全部研究成果——这件事我从几年前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只是我手里一直没有能够带到外面来的决定性证据，但现在有了这东西，我觉得我一直等待的时机已经到了——而且，你现在只能选择跟我合作，否则我一通电话把这东西还活着的消息放到研究所高层那里，到时候你也跑不了。”

“你说什么？”沈昇睁大了眼睛，因为太过震惊，他的声音都有些抖。

“哈哈……”女人反而被沈昇过分恐惧的反应逗笑了，“放心，你只要现在选择跟我合作，我就能保你，不止你，还有这东西——”她说着指了指沈昇怀里的小沈戎，悠然道。

“不是东西！”沈昇突然提高了音量，刚刚还挂着眼泪的一双眼中已然满是怒气。

“……”女人竟被他这一句吓得愣住了。

“他不是东西，说了多少遍了！他是沈戎，是我准备收养的孩子！”

沈昇怒气冲冲的吼着，而他怀里的小沈戎也好像听明白了什么似的，仰着小脑瓜忽而一声长啸，声音竟像极了荒野中的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