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 / 2）

“你不想吗？”山鬼反击一句，继续领路。

比起贪生想象中的寻市之路，还不算波折。入口也并无机关陷阱，不过昏暗了些。

“等等，我们没带什么抄本，空手入市会被里面的怪物给吃了的。”

贪生故作惊讶，“你没有带抄本？”

“我是跟着你一起来的，又怎么会带？”

贪生思索一番，“既然没带，买也是一样的。”

山鬼反问道：“买？拿什么买？”

“用你手上的兔子。”

山鬼下意识地抱紧了，“不行!”随后脸上渐渐漏出笑容，“没错，带着它就能够进盲市了。”

山鬼自诩聪明机灵，这一人一鬼走在一起，还不知道究竟谁是人，谁是鬼。

盲市的门口蹲着一只石狮子，微微张着嘴却没有牙齿。山鬼上前一步，将兔子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石狮背后的山开了一道小口。

贪生纯粹是好奇，“为何石狮的嘴里没有牙齿。”

山鬼狡猾一笑，“你若是骗它，便生出锋利的牙齿，将你的手刺穿。”

贪生回：“又无需将手伸入它口中，又怎会被刺穿。”

“那是因为你并未带着抄本过来。”

贪生懂了，言下之意，若是带着抄本入市，需将手放入石狮口中，抄本的品质如何，石狮自有公断。贪生忍不住赞叹背后主使之人的用意。抄本已是各种真迹的“仿本”，也就是赝品。只不过这些赝品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是难得的珍品，因此才有了“盲市”。若本就充斥着赝品的盲市中夹杂着更次的典籍，那可真是鱼目混珠，难以辨别。有了门口石狮这一关，可免去多数的麻烦——背后之人心思巧妙，让人不得不服。

大大方方地进了盲市，却并如贪生想象中一般热闹。照理来说，越是低等的修者，就越是想要快速提升修为。而越是想要快速提升修为，就越是渴望高等典籍。在这样的死循环滋养下，盲市诞生。而贪生认为，支撑盲市的必然是络绎不绝的人潮——毕竟低阶修者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能以数量取胜了。

“他来了。”

“就是那个在千刀碑前指名要《地极阴阳路》的，看他的修为也不过是个炼气……”

“你看你毛病又犯了，人不可貌相。”

议论声声入耳，听得贪生云里雾里。《地极阴阳路》又是什么东西，听上去很贵重。贪生为了方禺石而来，一路苦寻未果。山鬼不知何时落在自己身后，一路保持缄默后突然出声：“好奇怪，以前我从来都没有走这么深，刚才两边的蜥蜴人也没有恐吓我说要把我吃了。”

贪生开玩笑回答：“那是因为我也来了。你一只怎么还这么胆小怕事。”正说着，眼前出现了所谓的“千刀碑”。鬼使神差般地，贪生说了一句，“我们到了。”

“什么到了？”

石碑上的文字汇聚，成了一只眼睛。“你要的书，我可以让你翻阅其中一段，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什么意思？”贪生完全不知道那人在说些什么。可石碑上的眼睛已经隐去，浮现了全新的文字，记叙了修者界的山河地貌，特别是“渝州”两字，贪生尤为熟悉。

“方禺石带来了吗？”

贪生觉得古怪，以退为进。“我此次前来，只为验货。”

不料山鬼天真无邪，将一切说了出来：“我们为了方禺石而来，怎么可能带着方禺石，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山鬼！”贪生出言阻止，想不到那只眼睛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你敢骗我！”

贪生扯出一个笑容，抱紧了怀里的棕毛兔子：“在下说过，此来只为验货，阁下如此沉不住气，我又怎知你拿出的东西是真是假？”

“闪烁其词，你根本就不是他！”一颗眼珠眦目欲出，掀起的风里都有着血泪的气味。

“是你托梦在先，有求于我。我不辞辛劳来此，这就是你盲市的待客之道。此前分明从未见过。”

“无耻小儿，分明是你诓骗我在先，诱我托梦在后。如今又一口咬定从未见过。话都让你一人说了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盲市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言毕，眼珠飞速旋转起来，却不是为了追赶。其所在之处形成一股狂风，贪生的双脚似被缚住。随后无数张残页从风眼中喷射而出，如驱邪符咒般封住了贪生的逃路。

山鬼胆子小，心中默念鬼修的潜影法门，在纸符还未封成阵法之前，悄悄溜了出去。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重，不知是不见光的缘故还是其他，贪生莫名感到阴冷。一切都像极了那场梦，可唯一不同的是，贪生清楚地明白，此刻他置身险境而非梦境，稍有不慎，真的会丧命于此，成为盲市中的一大笑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