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快走！”

“不用你提醒。”眼下换作是谁都知道不宜久留，只是前有符纸书页封路，后有漩涡狂风追赶，贪生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得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地拉向石碑。

“灵桑服……这一件是……却云！你是却云的人！”那声音提起却云，牵动了某种记忆，“却云的弟子都该杀！”话音刚落，从眼中变出千把利箭，犹如恨绝了的锋利目光，箭箭朝着贪生射来。

贪生哪有气力去抵挡，想过万千种死法的他，最后竟落得万箭穿心。悔时已晚，只得学着他人那般，临死前闭上了眼睛。

说来奇怪，预想中的种种痛苦并未从身体的任何一处传来。贪生立刻睁开眼，却见一只棕色毛兔挡在自己身前，周围燃烧着某种火焰，是赤色，却又不似寻常火焰那般——反倒更加纯粹，妖艳。

“你……这只兔子……移魂换影。”

“不错，正是你所用之移魂换影。”兔子的声音一变，已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之感，一字一句无不透漏着威严，“不过你终究是凡人，受千刀之刑，即便用了移魂换影。，也将终身被困于此处，寸步难行。”

风小了。

贪生思虑一番，脑中灵光流转。“何谓千刀之刑，何谓移魂之法？”

“千刀，乃是用一把钝刀活生生地将人当成树木那般拉锯，如此往复循环，千次有余。刑罚过后，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任谁看了都也不免心生怜悯。”

那只眼睛怔住了，似有千言万语，却无处倾诉。

“可与凡界的‘千刀万剐’有异曲同工之妙。”

“凡界？凡界的柴刀能伤修者分毫吗？千刀之刑，用的是动辄见血的诅咒之刀，那是将成千上百的怨恨之魂魄凝练成刀，刀刀划皮见肉，分筋见骨。留下的伤痕因为诅咒的关系，自然也不会痊愈。”兔子说得有板有眼，让人不得不信服。

贪生倒是对他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了。“移魂换影。可是卫古道所用之法？”

兔子继续说道：“那斯不过万之一二，你眼前的这一位，可是无师自通的天才。先将魂魄托于《地极阴阳路》的真迹上，又将满目的创痕化作一笔一划，刻在石碑之上，以求肉身得返，真巧妙的心思。”

听完兔子的一番话，悬于石碑之上的眼球不安地**，若是此刻有张脸来盛放他的眼耳口鼻，表情一定比如今要精彩得多。只听他说道：“你究竟是谁？”

“你无须知晓。若你还想摆脱千刀之刑，放我们出去，远比困住我们要明智。”

贪生沉默着，两人的对话有太多可疑之处，倘若他要一一辩明，还需要更多的情报。

“我信不过却云的人。”

看来此人与却云有仇，贪生想。

兔子瞪了贪生一眼，那一眼无关种族，透露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愤懑。贪生相信，就算此刻附身在一颗石头上，这一眼，也能让他背脊发凉。他忙帮腔到：“我不曾想，穿着灵桑服制也能被当成却云的人了。”

石碑背后之人迟疑了，良久说出一句，“看你身上流转的心法，确实不似却云核心弟子。”

兔子知道时候到了，“我可以答应你，祝你解除千刀之刑的诅咒，重塑人身。只要我们平安出去。”

“人？世上修者千万，何以肯定我是人修？”

兔子咧开三瓣嘴，“芸芸众修，也只有人如此在意面容。”

“哈哈哈哈，够狂妄。千刀之刑，毒入三魂，你如何替我化解。”

“凭我能在活物上移魂换影。。”兔子说完，跳上贪生的肩膀。

风停了。

贪生会意，头也不回地向外走，符咒迎面而解。

出了盲市，兔子反而一言不发。贪生满肚子的疑问，这会儿没有话头，怎么问都显得突兀。左右拧不过好奇，他开口问到：“他竟肯轻易放我们走，一无留下信物，二不扣押人质。”

“你变傻了，破门时的运筹帷幄，如今再也见不到了。居然问出如此蠢钝的问题。”

贪生不置可否，兔子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于是贪生另起话头，“此人的身份，你有何眉目？”

兔子摇摇尾巴，“我倒想听听你的看法。”

贪生笑道：“你这是在考我。”

“又如何？”

贪生并未明说，只道：“一天没见青娥前辈，还有点不习惯，灵田里的灵泉草又长得如何……”

兔子没说话，从肩头跳入贪生怀中。

盲市内，千刀碑前发生了什么，像是刻在石碑背面的秘密，从不轻易示人。走了贪生，多得是拿着家当换抄本的低修，他们虔诚地奉上珍宝，为的不过是一本人皆可读的心法。

“这是小人新得的火参须，虽不贵重，好赖有些药用，还请笑纳。”

“呦，赖老鼠，又来送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