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交代完这一句,严舒才算安心,朝仙楼的方向看了看,穿过闹市,忽闻琴音阵阵,不自觉被吸引。
琴音悠长,绵而有力。严舒忍不住好奇,抬头看了看招牌,听音阁。
名字普普通通。但是严舒知道,弹琴之人定不简单。他真是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人,能得琴之真意。
迎客的是一位打扮朴素的女修,严舒看不出她的修为,应该还未成丹。正这么想着,琴音停了。严舒得了借口,说道:“在下自闹市寻着琴音而来,为何楼上的姑娘不愿再奏一曲?”
素面的修者道:“素鸽奏乐的时间已到,不再见客,公子若是想见她,明日再来吧。”
“可惜了,听不到这一曲的结尾。”
素鸽拭琴的手抖了抖,发出些许杂音。
素面修者开口:“你若是不懂,便不要自曝短处。”
严舒不多言其他,取下古琴冠上的簪子,顺手撂了一缕青丝。随后将真气灌注于发丝和发簪之上,严舒精准地控制着真气的多少,发丝如琴 弦次第排开,以簪代指,弹奏起这一曲《他乡遇》,除了些许杂音之外,与刚才听到的琴音一丝不差。
素面修者心道:此人对乐理的理解,要比修为准确多了。
楼上的素鸽听了琴曲,也按奈不住,坐回琴案前。《他乡遇》讲的是相知不得相见的一对有情人,分隔多年后他乡异地偶然相遇的故事。所 以如泣如诉,娓娓道来。相见的欣喜激动,过往的委屈煎熬,世事变迁的无奈,难舍难分的道别,所有的所有,都在一曲琴音中表现出来。
所谓琴曲,其实就是心曲。这句话,在《大公琴曲》的第一篇便已经言明。此曲情绪起伏之大,变化之多,稍有差错,意境全无。
当素鸽听到严舒曲尾的处理,不禁皱了皱眉头。应该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好。不是以发为弦的过失,而是底下这一位,不懂《他乡遇》中 所蕴藏的复杂感情,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姑姑,让他上来罢。”
“是,姑娘。”姑姑嘴上这么答应着,脸上却频频使着眼色,“素鸽姑娘这几日心情不大好,你当心点,别闪了舌头。”
严舒点了点头,上了二楼。素鸽打扮亦如严舒所想的淡雅脱俗,案上的琴更是让严舒羡慕不已。
素鸽突然放松了,这一刻,大概她暂时忘却了红衣教,忘却了使命,真真正正的做一个喜欢弹琴的修者。“你是难得的懂琴之人。”
“高山流水,知音难寻。素鸽姑娘能用‘铮铮与鸣’弹出《他乡遇》,在下拜服。”
素鸽平日听惯了赞许,像严舒这样言之有物的人,还在少数。“还是你头上的古琴冠更适合。”
严舒大方取下古琴冠,将束发的发冠横放,注入真气,一把古琴出现在眼前,“从来以武会友,以诗会友,严某今日想要以琴会友,不知道 素鸽姑娘肯否赏光。”
素鸽坐于琴案前,“左一个‘素鸽姑娘’,右一个‘素鸽姑娘’,公子占了便宜,却不肯透露姓名,未免太小人作态。”
“在下严舒,对乐曲还算有些心得,方才听姑娘一曲,情意绵长,却匆匆收尾,是以不请自来,打扰了。”
“如此也算相识,请。”
严舒弹起《他乡遇》,比起先前以发为弦,这一次更加精准了。
这一曲,弹给旁人听还差不多。严舒在《他乡遇》中所表现出的,一不是欣喜,二不为煎熬,倒像是两人匆匆擦肩,才发现两人都已瞎了眼,互不相识。
行至中段,素鸽忍不住弹起“铮铮与鸣”,以指法磨去琴音间铮鸣的铿锵,透着一种跋山涉水,旅途漫漫,山水一程,风雪又一程的艰辛。
严舒继续弹着,素鸽间杂着弹几个音。一曲结束,严舒似有所感,可真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欲言又止,止而复欲言。
“看起来你很快就突破筑基二层,恭喜了。”
“在下刚才经素鸽姑娘指点,对《他乡遇》这首曲子有了新的见解,只是明明话在嘴边,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了。”
素鸽了然,“公子可有心上人?”
严舒惊讶,“为何有此一问。”
“不曾有过,又何谈感同身受呢?”
素鸽简简单单的一句,如醍醐灌顶,严舒脑子里掀起巨浪,而站在浪尖的人,正是严罗。
严舒的境界提升了。
“古少爷您不能上楼去,素鸽正在会客,她的规矩您也是知道的,您不能上去……”
楼下突然传来推搡的声音:“规矩?刚才来的时候姑姑你是怎么说的?素鸽病了,谁都不见。不过半个时辰,听音阁就传出了《他乡遇》。 姑姑我倒想问问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
“古少爷,什么事又何必为难姑姑呢。您该不会欺负我这听音阁店小人微,不敢冒犯了您。若是人人都像您这般想来就来,我这听音阁,和那仙楼官馆有何分别?”
古太亨走在楼梯上,露出半个脑袋,“可这位又怎么算呢?”
他说的自然是严舒了。不过严舒是背对着他的,听见有人上楼,已经将古琴收起。转身一看,严舒眼前的这一位可不一般。里外上下穿的戴 的,虽不是什么绝世奇宝,却也是些叫得上名堂,价值不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