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会(1 / 2)
那日回来后,总觉得心里闷闷的,许是太阴殿里太过压抑所致。逸夫也有些眉头紧锁,但还是对我道:“今日是重九节,晚上东街会有花灯会,热闹极了,不如我们两个去看看?”
赶忙点头答应下,转而雀跃欣喜起来。师父很少允许我出去玩,更别说是师徒二人一同出门游赏。
是日下午,便与逸夫到了东街,四处挂灯饰带,许多小摊贩也早早就准备好了,大街两侧摆成两条长龙,就等夜晚来临。
谢居今日也在恒泰宴请宾客,与我们两个早就是旧识,还特地过来与逸夫喝了几杯酒。
待到天渐昏,夜渐临之际,外面的人已多了起来,喧闹声也愈来愈响,我与逸夫离开酒楼,来到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大街上。
所谓花灯会,自然四处都挂着彩灯,五颜六色,款式各异。来往的游人手里也都提着一盏花灯,逸夫问我要不要也买一个,便去摊子上转了转,仔细挑来,并没有太中意的,就打算与逸夫去别的地方看看。
孰料一回头,哪还有逸夫的影子。灯会上的人太多,不小心与他走散了。
那便自己一个人走走转转,顺便再找找逸夫,就那样随着人流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去,偶尔向旁边的商摊上看一看。
一个小小的,挂满面具的商摊附近没有花灯,故而有些昏暗,去光顾的人也少一些,我走了过去,想要暂时远离那熙攘的人群,却意外发现商摊的右侧坐在个与我身量差不多大的孩子。
她身着白色华服,一头银发披在身后,背影很是眼熟,右手拿着个红柄小拨浪鼓,一下一下摇着,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我不知怎的,忽然笑着喊道:“原来你在这里,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她回过头来,眼形狭长,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盯着我,像极了另外一个人。下半张脸被一深红色鸟喙面具遮住,不知道究竟是何模样。
她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走过来将波浪鼓递给我,拉住我另外一只手,笑道:“那就跟我们一块儿来玩吧。”
说完便拉着我往附近的一条小巷走去,恍恍惚惚之中,也忘记了是否有危险,不知她是谁,只知道她的手冰凉,笑声脆如鸟鸣,曾几何时,也仿佛听到过。
跟着她走很安心,也并没有问她究竟要带我去哪儿,有种与她相识已久之感,这种熟悉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间,直到她带我穿过东街,穿过民居,来到稻野田。
南海气温素来比其他地方都高一些,故而虽然是九月份了,但还是如夏末那般,稻野田里的草很茂盛,里面还满是萤火虫,都发出绿幽幽的光来,飞舞在空中,像极了一幅画。
稻野田里有一片小小空地,中间燃着一堆篝火,旁边围着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稍远处还坐着另一个孩子。
她带我走了过去,只听见那三个小孩正手拉着手转圈圈,口里齐声道:
“风吹云至雨倾盆,救我伏旱救苍生。”
见到我来了,便都松开手,开始打量我。我也观察了一下他们:一个男孩穿着一件黄色衣裳,头发是褐色的,脸上戴了一张金制的促狭鬼面具,另一个男孩穿着青色华服,脸上则戴着玉制面具。
而另一个女孩,穿着祥云映彩辉罗裙,常带笑意,柔婉和善,就像明光一般,给人一种温暖之意。面若春花,形如秋月,还胜芝兰,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既然人都到齐了,便一起来玩儿吧。”
那个戴玉面具的男孩轻轻出声道,终于把我的视线从那个女孩身上拉了回来。
那促狭鬼面具哈哈笑道:“在我眼里,偏偏是你这个有缘无份的人最惨了。”
那女孩子也笑了,灿若朝阳,朝银发女孩道:“无涯哥哥累了,便在那里休息一会儿。方才他已经把他的那句词说了,现在轮到我们了。”
说完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另一个玄衣男孩,看起来比我们稍微大一些,此刻也正含笑看着我们。
说词?说什么词?
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刚才光顾着看那位女孩儿,都忘记问他们是谁。
而那个戴促狭鬼面具的男孩已经抢先开口,大声道:
“树下将不吃鹿肉,柳弱夫不得好死。”
说完便自己笑了起来,而其他几个孩子都只抿着嘴不说话。
我自然也没有笑,并不知哪里好笑,也不知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树下将军是谁?柳弱夫又是谁?为何不得好死?
那么一想,便索性开口问那个促狭鬼面具道:“这位哥哥,不知道树下将是谁?柳弱夫又是何人?怎么不得好死呢?”
那促狭鬼嗤笑一声,道:“树下将是你,柳弱夫也是你,怎么,全都忘了吗?”
还未来的及细思,旁边的银发女孩却忽然笑道:“错了错了。怎么会是她呢。你瞧她长的可比那个人笨多了,原就是两个人,可不能弄混了。”
我哪里长的笨?这话可就错了,虽然前面的听不懂,但这骂人的话还是听的出来的。
这么一想,忍不住轻轻掐了下身边那位银发女孩的细腰,好似我与她已是很熟,开玩笑也无需拘束。
那女孩咯咯一笑,躲到一边去了。
“那我也把那句话说了吧。”那位戴玉面具的男孩清了清嗓子,道:
“梅消雪散莫需叹,明年冬月自又来。”
他这句话完全是看着我说出来的,感觉就像是在说我,细想这句话,感觉颇有深意,但还是未能思出道理来。
而那个如若明光般的小姑娘,也走到我身边来,轻轻道:“你可切莫忘记我说的话。”
“凝而为影涣为风,金仆刀错……”
她的话语还未说完,已被一边的银发女孩急忙捂住了嘴巴,笑嗔道:“偏偏你现在就那么袒护她,连这个也敢说出来,以后怕不是都要为了她造反。”
说完,便扭头朝我道:“姐姐这边,便只有一句话提醒你。”
”棺中自有棺,将军且稍安。”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又想让我知道些什么?
糊里糊涂,似懂非懂,感觉每句话都有其深意,尤其是那位小姑娘未能说完的那句话,更是重要非凡。
难道他们说的是天机?
那也不大可能,私泄天机可是要受严惩,魂飞魄散的,难道是我想太多,他们只是在胡闹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