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1 / 2)
糊里糊涂的醒了,便从床上坐了起来,额角疼得很,一摸好大一个包,定是刚才摔地上磕的,三郎站在我床边上,弯着腰,小心翼翼的问道:“可好些没有?刚才怎么忽然昏过去了?我把不出你的脉来,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看他满脸担忧,便让他放心莫慌。以往偶尔也会如此,只发病时心脏疼的厉害,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也从不曾要过我性命。
“等逸夫回来了,还是与他说一下吧,让他帮你请个名医过来看看。”
“下次吧,下次再犯便跟他说。”我并不大放在心上,觉得逸夫本就忙的紧,这病既不伤性命,便不拿它去耽误逸夫时间了。
好酒好肉还在,但两人都没什么兴趣继续吃,胡乱收拾好,就把这话先翻过去了。
此后几天两个人都乖的很,天天读书练法,逸夫回来后还夸我们听话。我与三郎相视一笑,摸了摸头上的大包,幸好早就消肿了。
在昏楼隐居时,日子好像永远过的那么快。过了秋冬,又过了春夏,弹指便是一年。
逸夫说我来南境已经整整一年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天是九月初十,若是算来这个世界的日子,是九月初九。
在逸夫的同意下,我便跟三郎去东街好吃好喝的撮一顿庆祝一番。
最常去的自然是恒泰,不过这店里的光景比以往来时冷清了许多,难得大老板谢居也在那儿坐着喝茶,见我们来了,便笑着亲自上来招呼。
他看起来五十岁模样,穿着件青灰色的衣裳,挺着个大肚子,像个发福的员外郎。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稍有些滑稽。
“二位倒是许久没来,里面请,今日我也闲的慌,陪两位小仙人聊聊天吧。”
他知道今天是我来无垢城的整一年后,便说这顿饭他请了,要厨房把山珍海味皆端上来。
这哪里好意思?急忙婉言辞谢,不愿他破费。他却执意不肯,笑着说这顿饭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吃,我们还算是陪他吃饭呢。
谢老板热情好客,说话又有趣,我与三郎自然十分开心,酒过三巡,谢老板说着说着,便说到这恒泰上来了。
“那龟仙人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他一走,店里的客人也少了一些。”
谢老板倒了一杯女儿红给自己,又接着说道:“那鲛人又在街末开了一家什么人鱼茶馆,店里的生意就又差一些。”
他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来这人世间也闯荡了一百多年,什么没见识过?便是云大人的封神礼也曾有幸亲眼目睹,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还有什么不满足?”
三郎的眼里露出了几分艳羡,我也有些小小羡慕,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是每个年轻人都做过的发财梦。能将梦变成现实的人,不管如何,总是值得敬他一杯。
谢老板笑着与三郎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旋即又满上,接着道:“殊不知啊,人一老,便总想着回家乡住着,落叶归根,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与那些俗人打的交道多了,就被他们的那套规矩给影响了。”
他笑的时侯眼角总有些皱纹,和蔼的脸上亦布满沧桑,少年不知乡愁,只是听他缓缓而述:“可是那南海里还是混乱不堪,妖魔纵行,除了玄龟鲛人两族势大无惧,还有谁敢呆在海里生活?有家不可回,不敢回,只能远远看着,天知道那种滋味!还不如早早死了,免得活着受罪!上面的神仙也一个都不来管,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半杯残酒尽,他闭上眼睛喃喃:“何日能有一英雄,去把那南海收回。我必将请他来喝上几坛最好的女儿红,就埋在那桃花树下……桃花树下……我……我这就去埋。”
说完他径自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开了,他已经喝醉。我们没有跟上去,告诉了小二好生照顾他,坚持把账结了,便离开恒泰,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