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登场（1 / 2）

按照约定的时间，大卫踏出了斗兽场监狱的大门。三月初的天气已经是和煦温暖，微凉的风恰好综合太阳带来的灼热。塔尔苏斯的纬度较高，云又稀薄。只要是有太阳的日子，就总是有一种焦灼的感觉。一座又冷又灼热的城市。

大卫的家人当然不会来迎接他出狱，他已经许久没有和家里联系了。一个以自己的父亲为耻辱的男人，是绝无可能一边负气流浪，又一边腆着脸伸手向家里索要帮助的。大卫与妈妈的感情其实不错，但妈妈与父亲的感情明显更好。所以大卫总觉得妈妈是父亲那边的阵营，便也不好意思同妈妈太过亲昵。

大卫松了松自己的裤腰带，在斗兽场监狱的三个半月里，他有些过于安逸了，好像连肚子上的肌肉都比之前软了一些。大卫当然不会是有心去保持身材的那种人，他不在乎自己的那副臭皮囊。只不过他的炼金术生涯实在坎坷。他同时兼职了好几份工作来铺贴自己的生活，包括帮养鸡场抓飞到屋顶上试图越狱的鸡，帮贵妇街的小姐们遛狗，还有在医院里帮着抬担架一类的活。塔尔苏斯没有受战争的牵连，但是由于醉心炼金和通灵的人不少，常常把自己也搭进去弄个半死的人成了医院的常客。他身上那些吸引人的地方，往往是生活里摸爬滚打的产物。这个人世故，心思活络，叛逆又没耐心。他绝对谈不上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但也很明显与真正的市井混混有所区别，从他高傲自大的态度和执着狂热的眼神，便知道他身在泥潭却未被玷污。他的好邻居们谈起他时，总是含含糊糊得评价道：大卫么，他有一套他自己的方式。

塔尔苏斯当然是以韦斯特法尔神学院闻名于世的，帝国最优秀的炼金师，占星师和通灵师都出自这个学校，更别说该校的校长是帝国的内阁——玫瑰十字会的成员之一亲自担任的。但是其实并没有很多人见过韦斯特法尔神学院的真面目，传说这个学校是处在塔尔苏斯的秘密地下城邦。但是否真的如此，还有待大卫亲自去验证。

大卫上了牲口车，他打算去酒吧先喝上一扎冰啤酒洗洗风尘。监狱的条件当然是好的没话说，但大卫不愿意长住的原因，就是因为里面禁烟禁酒，没有娱乐，也没有女人。牲口车上是没有座位的，也没有给乘客用以固定身子的拉环。因为确实没有必要，每一节车厢都比沙丁鱼罐头还要挤上一百倍，人是可以靠在别人的牛身上呼呼大睡的，只要当心别靠牛屁股太近，反刍动物每天都会有比较大量的气体需要排出体外。

大卫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在距离他五头绵羊以外的同一节车厢里看见了杰西·斯特兰德。他皱着鼻子，似乎及其厌恶羊身上的气味。他一身黑袍，在一群白白的绵羊群中实在太过于格格不入了。大卫飞快地扫视了他边上的牧羊人和头顶牛奶罐的女孩们，似乎没有人发现大名鼎鼎的杰西·斯特兰德出现在这节车厢里。但大卫确信的是，这家伙一定是在这个车厢里实实在在地闻到了羊的臭味，不然那张常年面部肌肉坏死的冰块脸上，是绝不会露出如此明显的厌恶之情的。

车停在了繁华热闹的赫兰交易所车站，杰西·斯特兰德毫不费力地穿过羊群下了车。大卫胆敢保证，这绝对不是一个真实的物理肉体能够下车的速度，为了追赶杰西的影子，大卫只好费力地挤开老黄牛的脑袋，扒着车窗跳了出去。

人声鼎沸的市场，各种吆喝声杂乱地混在一起，以至于每一种吆喝都不能被清楚地辨析，熟食摊上飘来的烤肉和浓汤的香味冲击着春天里自带的花和枝叶的气味。所有的信息在大卫脱离了牲口车里粪便和牛羊身上天然的臭气的隔离下，一股脑冲进他的脑子里。要从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里继续追逐杰西实在太困难了。大卫烦躁地挠了挠头，放弃了寻找。他转身一头栽进烤肉摊，掏出他身上最后一个的银币，买了一个喷香四溢的鸭丝卷饼。大卫强忍着自己的口腹之欲，闪身进了一处隐秘的小巷，然后打开包装静静等待自投罗网的馋嘴混蛋。

“你不是来接我的吗？”大卫抬眼看了看站在他半米之外的杰西，得意洋洋地质问道。

“…”

杰西两眼直勾勾盯着烤肉酱腌着卷饼的边缘往外缓缓流动。但是还倔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现在作为灵媒，虽然可以吃东西，但是身上却不能携带任何东西，包括钱币。何况他的零用钱并不是很多，全部上交给了他的守财奴夫人。

“这是..嗯..考核的一部分。”杰西嘴里嚼着鸭丝卷饼含糊不清地解释。“你这是..哇，好烫…你这是作弊你知道吗？”

大卫从杰西嘴里夺下所剩无几的食物，作势放到自己嘴里。“那作弊了会怎么样呢？”

杰西咽了咽口水。“不会怎么样。”

杰西最后还是吃到了剩下的卷饼，灰溜溜地带着大卫去到召唤阵的所在地。

“把灵魂抽离身体也是占星师的能力么？”大卫打了个哈欠。杰西已经带他至少拐了二十个弯了，如果真的让他在闹市里追踪他的鬼影，怕是要废好大一番力气。

“不是。”杰西吃完东西又恢复了他装腔作势的冷清，在前面头也不回地带路，他不太搭理大卫啰里八嗦的闲聊，似乎还在为大卫给他下套而闹变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