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一个星期后,张至善与沈珉萍离婚了。
这天,昏暗暗的天空露出大片大片灰沉沉的带有“瑕疵”的闷云,想要冲破乌云的阳光还未出来。
沈珉萍兴致勃勃地收拾着行李箱等待于一婷的到来。
黯然的小张译呆呆地看着即将要随于一婷远赴加拿大生活的母亲。她不知道母亲还会不会回来!
“不会了!”她心里想着。
沈珉萍快速收拾好行李,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家门,行李箱的滑轮在坚硬的门槛上“砰“地一声突然唤醒了一旁发呆的小张译。
她随着母亲走出了门外。
小张译拉着母亲的行李箱,没想到沈珉萍一个转身推开了她。
小张译倒在地上,刚复原的两只小手插进了黄褐色的泥土里,眼巴巴地看着沈珉萍,沈珉萍突然爆发怨气,用手指着满手泥灰的她说:“别这样看着我———见了就来气!你不要觉得我很无情,这个世界曾经也是这样无情地对待我!”
说完,沈珉萍拖着行李箱加快了步伐朝前方走去。
她一直走到了马路口,上了于一婷的车。
一秒也没停留。
小张译看着远处消失的母亲,突然垂下来头哭泣了。
眼泪、鲜血、泥沙混合在了一起。
片刻,她突然拾起了身旁的一块小石头,站起来向母亲离去的方向用力地掷去。
她并不是掷向母亲,而是要告诉自己掷出去的小石头就如同灰暗的过去一样随着冷漠的母亲一起远去。
阳光终于从灰蒙的乌云的阴气中挣脱了出来——金丝光击散并穿透了乌压压的云,在闷沉沉万物间游荡。小张译抬头看阳光,眯着眼睛,哀愁的脸上露出了浅淡悲凉的微笑。
婚姻不幸的张至善已经完全疯狂了,连续好几天不回家。
某一天,隔壁的刘阿婆匆忙地来到张家,大叫着:“雨方啊,雨方啊,你儿子被警察抓走了!”
钟雨方焦虑地问怎么回事?原来张至善已经堕落到陷入了吸毒的绝境了。
“雨方啊,要不拿钱给警局疏通一下!”刘阿婆安慰着说。
“钱钱钱,哪有钱啊!要是有钱,孙女也不用每天待在家里没学上了!上幼稚园的学费全给他拿走了!”钟雨方含泪说,“不管他了,我早就管不了他了,也管不动他了!我当没他这个儿子!”
“不管大的,那小的怎么办?孩子可不能不上学!”
“能怎么办?只能过些时间再说了!”
一旁的小张译默不作声。
……
两个星期后,钟雨方得知了一个坏消息:张至善在狱中受不了精神的折磨自杀了。
钟雨方颤抖着站在门槛外,看着刚下过雨湛蓝的天空,眼泪卡在沧桑的皱纹里,印在苍老的肌肤里。雨后的空气格外新鲜释放出阵阵清香,仿佛这么一嗅下,清香就要弥漫全身,但人的心呢?依旧心绪难平,轻声说了一句:就这样走了!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可以找到他所需要的!
小张译坐在矮圆琥珀棕色板凳上,听了消息愣住了。
她直瞪瞪着面前一张大四角暖白色桌子,一只手按着贴在桌子上的白纸,另一只手紧握着一支苋红色水彩画笔,然后狠狠地在白纸上画了一对平行线。
两条线相隔很远。那气力足以使得笔里的水彩穿透过白纸的反面。一滴泪落在了其中的一条直线上,那颜色渐渐晕开被稀释了一样。
……
一个月后,在沈阳身患疾病的范玉之得知张家发生了一切,便回到了上海。只想在有生之年见一见从未谋面的小孙女。
钟雨方也并未责怪范玉之,只怪天意弄人,她告诉小张译这位是她的外婆。
面对从未见过面的外婆,默不作声地小张译除了陌生,只是暗自一想:“她是我外婆吗?”
此后,她们三人住在了一起。
一天下午,外婆范玉之惬意地坐在正门口与院子之间的一道门槛附近的受到重力会发出“咯吱咯吱”地老旧长椅子上,抱着小张译晒太阳,安静的小张译没有抵触这位特别陌生的外婆,而是把头轻轻地靠在外婆的手臂上,听着外婆散漫地重复讲着张沈两家人过往一切的琐事。
小张译虽然很不情愿听到这些事情,但为了外婆,她还是静静地耐心地坚持听了下去。
只是每次在这个喋喋不休的讲述过程里,她始终保持沉默。
即使范玉之犯了痴呆症一般一直重复讲述着女儿向她坦白如何通过于一婷在party上认识容京一的,她是如何带着女儿堕胎,小张译依然不语。
钟雨方婷听到了也是十分感慨人生的变化无常,不自主地讲了过往两家人的事情。
絮絮叨叨的范玉之突然落泪了,对着靠着后门口洗水池旁正在洗菜准备晚饭的钟雨方说了一句:“亲家,以往是我对不住你们张家啊!”
钟雨方向来温和、豁达大度,放下手中的菜,关了水龙头,苦笑了一下,回头说了一句:“往事就别提了!天意难违啊!以后就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了!”
“不提了不提了!”范玉之依然含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