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有什么人进来了。

一阵冰冷的风搁在他的颈旁，耳边有个声音忍着痛楚：“出声，就死。”

是江玦。

他紧紧盯着顾星移的脸，直到后者脸色苍白，缓慢摇头，才放下手中的残剑，顾星移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一动不动。江玦斜躺在床沿上，微微喘息——正阳教那些流传已久的邪门阵法果然不可小觑，一路上躲避，来不及治疗沈连城造成的内伤，而正阳教教众也不如当日在峰顶上时好对付，后者仿佛一群亡命之徒，红着眼往上反扑。

他还要开口说些什么，然而悄无声息的制服守卫，潜进这个温暖的住所仿佛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手软绵绵的搁了下来。

他呼吸渐渐低迷，拿剑的手骨节分明，白皙的皮肤下青筋历历可见。

顾星移侧着头，听他呼吸的声音。

现在只要把刀插进他的胸口，就替哥哥报仇了。

或者不用弄脏自己的双手，只要叫喊一声，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他立了大功，一切又可以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顾星移慢慢走到他面前，拿走他手上的残刃。

江玦慢慢睁开眼睛。

口中干涩欲呕的感觉荡然无存，胸口的闷痛也消去不少。他蓦然警觉，抬头向一旁望去。

顾星移一直在观察他的动静，在后者醒来时已远离了他数步，嘴唇抿得紧紧的。

房间里一阵难堪的沉默，江玦也不知道，为何在看到繁楼昏暗的灯火时，鬼使神差便潜了进去。

手下意识的探向怀中的利刃，然而很快便放弃了，如果顾星移有意害他，现在自己已经在牢笼中了。

沉默半晌，他哑声道：“放心，我现在不会也不能对你做什么。”话音刚落，就发现了自己周身的异常。

受损的经脉在渐渐恢复，凝滞的真气也出现了一丝生路。

“你，对我做了什么？”江玦问道，在发现对方一直紧绷着身体后又沉默了，半晌，开口道：“谢谢。”，哑然片刻，有些生涩道：“对不起。”

顾星移摇头，不知为何，他很快便明白了江玦在为他们第二次见面时说过的话道歉。

“你，和顾谈月不同，他......你很善良，或许......”他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撇过头去，似乎有些懊恼，而顾星移却一怔，良久，轻轻的笑出声。

这是非常奇怪的笑意，在江玦的印象中，这样复杂的表情不属于顾星移，他看上去总是羸弱，无害，小心翼翼。

“我很感激你做的，但是顾谈月我非杀不可。”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现在没有必要说这个，太卑劣了。

“你不用撇清关系。”顾星移把什么东西放在桌上，江玦碰了碰怀中，那里果然空无一物。“你没有要求我救你，你没必要为难。”

“我只是顺手做我能做的事情，你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是善良，”顾星移手指划过刀刃，轻声道：“我只是太没用了，别人能下定决心承受痛苦，违背自己的心意做非做不可的事情，我不行。”

这些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今天却对一个陌生人敞开胸怀，大概是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死在他手里。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杀了你吗？”他拿起那把残剑，道：“我犹豫了很久，后来害怕你流血沾到了我的床上要麻烦流云他们，所以又做了最简单的事。”说完这些，他觉得心中畅快不少，语气也有些轻松起来。

江玦听完低垂眼睑，顾星移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并不令他心中好受多少，他不是心安理得欺骗自己的人。余光瞥到顾星移滑动轮椅向一旁走去，他不由得目光跟随，却发现对方正在解开衣衫。

一刹那间他的心乱了，居然有些无措：“你干什么！”然后发现他身前的便壶，讪讪住口。

顾星移茫然回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