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英国滴滴雨水皆如冷箭(1 / 2)
四月,英国。
又是令人无比颓散的阴郁天气,从床上艰难爬起的荼靡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拉开深蓝色的窗帘,巨大的玻璃落地窗上沾满了无数粒微小的水珠,伸手抚上玻璃,微微凑近窗户,荼靡越过小阳台望向远处,外面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毛毛细雨。
红色的血液染红了不远处的一棵英国栎,上面正挂着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那是住在对楼的史密斯太太。荼靡在小阳台上看书时经常看见史密斯太太在阳台上浇花,当然,还会经常听见史密斯太太和史密斯先生的争吵声。
抿着下唇,微微卷起手指,双手看上去像是扒着玻璃窗似的,荼靡半趴在落地窗前,希望看得更清楚些。
口中呼出的热气接触到冰冷的玻璃,霎时间化作一层薄雾罩在玻璃窗上,随后又消失,又覆盖,如此循环。
伴着模糊的玻璃和细雨的阻碍,荼靡隐隐约约看见了史密斯太太的状态。
她的气管被割断了,脖子几乎要折断下来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连接着那摇摇欲掉的沉重脑袋。
也许是自杀,荼靡想着。
再抬眸,目光投向对面阳台,荼靡可以看见史密斯先生正无比惊恐的看着史密斯太太的尸体。
伴随着楼下的一声尖叫和慌乱的脚步声,荼靡收回了目光,微微拉开自己和玻璃窗的距离,她面无表情,抿了抿嘴唇,她收回被冰冷侵袭的双手,转身离开窗户。
半个小时后,正啃着昨天剩下来的面包的荼靡听见了警车的声音。
她翻过一页书,半掩着眸子,懒散的靠在白桦木的凳子上,怡然自得的阅读着自己手中的书籍。
不一会,楼下传来哭喊声和争辩声。荼靡放下手里的书,光着脚走在白色的木地板上,她走到座机电话前,无比熟练的播下号码,然后握着听筒等待着电话那头的人接电话。
“喂?”
那头的人说话了,专属朝日奈光的那种带着磁性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穿来,荼靡握着电话听筒的手紧了紧,她微张开双唇,似乎是要说些什么,但很快,她又犹豫了。
半响,她赶在光不耐烦之前开口:“我想你了。”
荼靡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似乎还有些沙哑。她垂着脑袋,左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她其实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知道。”光愉悦的回答道,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手握着电话轻声回答,另一手轻轻把睡在副座上少女鬓角滑落的棕色发丝撩起。
荼靡微微一怔,很快,她便意识到,光正和绘麻在一起。
能让他如此愉悦轻松的与自己谈话的,莫过于他待在绘麻身边的时候。
只有此时,光的声音才会是荼靡最喜欢的那种状态。
荼靡喜欢他的声音,尤其是他愉悦放松时的声音,好听到能让人把一颗心全部陷在他温暖的语调了。
只是很可惜,荼靡只听过这样的声音两次。
而仅仅的两次,都是和绘麻在一起的时候。
“你还有事吗?”光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荼靡悲哀的情绪,在慌乱迷茫之中,她匆忙回答出没什么事之类的话语,知道听见象征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后才恍然清醒过来。
咬了咬下唇,荼靡抬手准备再拨打一次电话,但在触及到按键的瞬间荼靡却收回了手指。
拨打电话又能怎么样呢。
他在大洋彼岸,跟她隔了十万八千里。
几个时区的时差把他们分割,一个置于阴冷的白天,另一个置于温暖的黑夜。
荼靡把听筒摆回原来的位置,微叹了口气,她走回房间,思索着飞回日本的可能性,她坐在暗绿色的单人沙发上,侧目,看着远处的树木。
史密斯太太的尸体已经被拿了下来,荼靡似乎看见了那个胖胖的,满面油光的黑人警察扶着一棵树,正致力于把自己早上吃的那三个牛肉汉堡给吐出来。
显然,史密斯太太的死相太过惊人。
以至于让所有人都有把年夜饭吐出来的冲动。
荼靡闭上双眸,她脑袋胀痛着,两边的太阳穴鼓胀得似乎快要爆开来。
她怕,怕自己有一天会像史密斯太太一样,义无反顾的割开自己的气管和颈动脉。
英国四月的雨,冷得像是要把人冻成冰块,即使荼靡把屋子里的暖气开到最大,还是无法隔绝外面的寒气闯入,即使置身在极度温暖的房间里,她仍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衣服扔进北冰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