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杯（2 / 2）

他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中弯成一条镰刀的月牙，又瞅了瞅陆宸予义正辞严的脸。

“有时候吧，我觉得你情商挺高、挺会哄人开心的，可有的时候吧……”他顿了顿，“直得让人不忍直视。”

哪有嫌弃一个小姑娘身上香水味儿呛的？

不过适当的距离还是要保持一下的，褚钰又后退了两步，直离开钱嘉嘉一米来远。他低着头，注意到小姑娘瞳孔中的惊惶不安，心里稍微有点不落忍——这么翻出陈年旧账、仗势欺人的事儿，无论是他还是原主都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可该问的还是要问的，尤其还得尽快问出点实话来。褚钰感受了一下口腔里始终不散的四季青果茶味儿，心塞地恨不能赶紧把这件事早早了结。

他的确是喜欢甜食没错，也的确喜欢喝奶茶，可这么全天无休毫无间隙地“喝”了大半天，还始终只有一种口味，就算嗜甜如褚钰，也马上快要招架不住了。

估计他以后再也不会碰水果茶了……

褚钰正了正神色：“学妹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你实话实说，过去的那些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照片视频也统统删掉，我们一笔勾销，怎么样？”

过去？照片视频？陆宸予听得困惑，又没来由觉得有些烦躁，他又拽上了褚钰的袖子，幅度很小地轻轻扯了两下。

褚钰并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

那些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原主的确十分恼火。任谁被人暗地里耍阴招都不会觉得太好受，更别说原主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经历过的、看见过的大多都是光风霁月，哪怕知晓阳光背后阴影弥漫、鲜花脚下荆棘丛生，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见不得光的尖刺有一天竟会扎到“他”的身上。

原主费心费力地找线索、查监控，白白空耗了两天大好时光，最后得知幕后黑手竟然是这么一个刚进校园的小姑娘，心里的满腔恼怒瞬间就熄了火，索然无味极了。

“他”既不想费心费力地教小姑娘重新做人，也不想以更阴险卑鄙的手段报复回去，便只单单发了一封邮件，警告她就此收手。

这姑娘在“他”眼里就跟跳梁小丑似的，时间一长，原主便也把这些破烂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直抛在脑后了事。

不过这些证据拿来威胁人倒应该还是挺管用的，尤其是现在褚钰有“求”于人，不得不想出点手段来的时候。

钱嘉嘉听了这话，不敢置信地问道：“当真？”

褚钰耸耸肩：“自然，我的人品如何，学妹你应该有所体会。”

这是在说他当时没把监控视频公布出去，现在也绝不会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

被两个身高腿长的男孩子堵着，其中一个的手上还握着她的黑历史，钱嘉嘉别无选择，只能咬紧牙关道：“成交。”

“不过我事先说明，有一些问题，尤其是涉及到隐私的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她瞪着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更理直气壮一点。

“你放心，学长没那么无聊。”褚钰开始发问：“学妹是不是经常到这个地方来？一个人吗？”

“有时候，从这个学期开始的，隔几个星期会过来一趟。” 钱嘉嘉犹豫了一下，“不是一个人。”

褚钰点点头：“有谁知道你会来这个地方吗？”

“除了那个和我一起的人，没人知道。”

褚钰：“那平时到这个地方来的人多吗？”

“不多，尤其是晚上，最后一节课结束，再过一个小时，这地方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我也从来没看见过别的人。”钱嘉嘉有些惊讶，吞吞吐吐地问，“你……你不问我，过来这里……做什么吗？”

褚钰睁大眼，看上去比她还要惊讶：“我为什么要问？”

钱嘉嘉：“……”

“不逗你了。”褚钰侧过脸，朝陆宸予摇摇头，“应该不是她。”

如果她真是那个把猫丢在这里的人，看到褚钰拿着铲子在草丛里吭哧吭哧埋头挖土的时候，大概马上便会联想到那个被自己虐杀了的小生命，问起来的时候也决计不会承认自己经常来这个地方。

陆宸予点了点头。

钱嘉嘉莫名其妙：“你们打什么哑谜？什么不是我？”

“哦，你大概还不知道。”褚钰和蔼地看着她，闲话家常似的开口，生怕把人小姑娘吓着了。

“这里，这片草丛里，被人丢了一只橘猫。”

“装在塑料袋里，挖出眼睛，剪断四肢和尾巴，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