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祁臻,丢人(2 / 2)
下午三点半,中午的饭点已经过去了,晚上的还没开始,周围的饭馆铺子都关上了门帘休息,祁老板趴在干净的桌子上像条死狗,头顶风扇一刻不停的带来热风,不知道藏在哪棵树上的夏蝉吱吱哇哇的叫个不停。
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一点就着的人形炸.药,再这样下去,不说十分钟,只要再有五分钟,他就会爆炸,和不制冷的风扇和瞎几把乱叫的蝉同归于尽。
玻璃门嘎吱一声轻响,祁臻听见动静,强行打起精神,靠压麻的手肘力量撑起宛如融化在桌面的上半身,同时还不忘去扫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指针。
谁特么眼神这么不好啊...
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还来...
祁大哥小声‘啧’了一声,抬起的眼神相当不友善。
将门推开一条缝隙的男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不被欢迎的气氛,他停下了推门的动作,隔着一条细窄门缝,对上门内那双懒散中略带不耐烦的眼睛。
饥饿中交杂着细碎的痛感,胃部越发明显的不适,感迫使他在读懂了眼神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松开手。
闻云亭松开微抿的嘴巴,主动询问道:“还营业吗?”
门内的祁臻慢慢坐直了身子,他的视线早已从对方漏出来的白净腕骨挪到了别的地方。
树冠间遗漏的一缕日光落在对方的白衬衣领口上,从他的视角看去,构图格外美好。在往上是脖颈与喉结,他的皮肤就像会发光一样,白皙到...连刺眼的烈阳都甘做背景。
呆楞住的祁大哥突然想到了一个词。
爱情的滋养。
这人逆光而来,仿佛身披圣光,沉静的眸子里盛着属于冰天雪地的凉意,光靠对视的片刻,就能浇灭他内心的浮躁。接着,只见那抹淡色的唇角微动,便将自己苦守二十八年的心与神一并掳了去。
祁臻猛地站起身,脚跟微动,无情地踢开凳脚,从桌子内侧转了出来,走动时不忘伸个夸张的懒腰,来掩饰方才的失态。
“当然在了!这么早关什么门,不做生意啦?”
他走过去帮对方拉开沉重的玻璃门,自然又老成地接过话茬,动作片刻不停,熟络地将这位脸生的食客招呼进店。
“来来来,快进来吹吹风!”
踏入室内却没能被空调的冷气包裹,闻云亭对这家没有安装空调的餐馆有些无所适从。
走在后面的祁老板却被对方顺着颈窝滚落的汗珠吸引了注意,男子后背的衣料透着些许湿润,紧贴着背脊线条。
祁臻若无其事移开视线,从衣兜里掏出风扇迷你遥控器,三四台挂扇齐齐调转方向,将送风路线对准食客停下的位置。
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闻云亭抿了一口杯里的温热的清水,顶着毫无凉意的风扇,开始敲打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午休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从办公室挪到另一个地方工作罢了。
在闷热的室内难捱是难捱了点,好在清静也干净,秉着来都来了的精神,他也不愿意再挪步去找个能享受空调的小餐馆了。
瞧见这边的食客刚坐稳又立马陷入专注,祁老板悄悄撇了撇嘴转身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端着一只木碗,碗壁上还挂着水珠。
闻云亭被桌上传来的动静惊动,抬眼便发现温水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撤了下去,换成了一个手工木碗摆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从碗壁滑落的水珠汇聚在碗底,倒影在毫无杂质的褐色汁水中轻轻晃荡。
“我熬的酸梅汁,尝尝。”祁臻心有灵犀似的吱声道,接着又问,“吃点什么?”
待清凉爽口的酸梅汤滚过喉头,昏沉疲倦的脑袋清醒了许多,闻云亭放下手中的木碗,想了想报了个菜名。
“照烧鸡腿饭吧。”
这是公司里的小姑娘常常提起的菜式,经常听见也就记住了。
祁大哥捞起围裙往身上系的动作一顿,腾出来手来敲了两下桌面。
“朋友,想什么呢?”
“现在是下午三点,鸡腿还在鸡身上呢。”他的语气中带着戏谑的味道,配合手上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明晃晃的嘲讽,但偏偏面上又挂着笑,让人生不起气来。
闻云亭一愣,像是想开口问,又担心再被嘲讽,他在对方的眼神中迟疑了。
祁臻被对方茫然的眼神逗乐了,不自觉间语气又软和了许多。
他问:“番茄饭可以吗?”
闻云亭仅有的几次快餐经历显然不足以支撑现在正面临的情况,他只得不去纠结菜式,入乡随俗,有什么吃什么。
他敲打的指尖离开键盘,遵着习惯双手指节交叉叠起,手腕轻轻搭在桌沿的棱角上,闻云亭抬起头与站立在一旁的祁老板目光相接,神情矜持礼貌。
“可以。”他答道。
认真,不骄又不躁。
有...有点可爱...
祁臻这才发觉自己历经千磨百炼的厚脸皮完全无法抵挡对方的魅力攻击。
他轻快惬意的面色出现了片刻卡壳,同时耳尖也在飞速升温,他连忙系上围裙,迈着大步钻进了厨房,那慌乱的模样像足了在躲避已冲他咧开血盆大口的洪水野兽。
祁大哥思绪恍惚地站在水槽前,两只手腕支在水槽边缘,任凉水不断冲洗着还在微微发烫的手心。
半饷,他总算回过了神。
小声的自我总结道。
“啧,真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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