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1 / 2)
虽然又是下雨又是头疼的,祝筠还是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甚至比平日里不发作旧疾的时候睡的还要好。一觉醒来,雨也停了。外面阳光正好,草木清新,祝筠便更觉得神清气爽了。
去近处的小溪流那儿学着马儿的样子喝了两口水,又净了面,便见展昭递过来一块硬邦邦的黄饼子。祝筠嫌弃的皱了皱眉,道:“……就吃这个?”
“昨夜雨太大,便是打了鸟禽,也生不了火,怕是只能吃这个了。”展昭带了些歉意的对她笑了笑,笑得祝筠心底一片柔软,鬼使神差的接过了那块丑丑的黄饼子。他又低声说了一句:“辛苦你了。”听起来竟格外温柔。
祝筠怔了怔,总觉得他此时的目光似曾相识。可实际上,便是云奚也从未用这样柔和的目光看过她,仿佛她是他心尖儿上的人。
祝筠恍惚着咬了一口饼,□□涩的面渣子糊了一嗓子。她有些艰难的咽下去,也因此回过了神。她怕不是被他的美色迷晕了吧。她抢了他的玉坠,又调戏了他,他不恨她便已不愧是南侠的宽厚了,怎么还能指望着他对她能有多温柔。听闻南侠向来温润,怕只是待人温和惯了,又怎么会独独对她温柔以待呢。
“不算辛苦,我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这算什么。”祝筠满不在乎的咬着饼子,虽然有点儿噎,但是填饱肚子还是挺容易的。她吃饱了,又在上游的溪流处取了些水喝,起来的时候便见展昭一下一下的轻抚着马的鬃毛,摸的马儿舒服的用头蹭了蹭他的胸膛。祝筠“啧”了一声,竟觉得有些吃味起来:“你对这畜生倒是好。”
“万物皆有灵,它还要驼着我们回汴梁呢。”展昭说着,抬头看向她:“若是不辛苦,便继续赶路吧。”
难怪他要对自己说那么一句,让她错以为他很温柔,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祝筠暗自腹诽,原来这南侠也不全像江湖上传的那样温润如玉,主意怕是多着呢。祝筠有些愤然,走近了却忽然发现了他的异常,盯着他本是有些苍白的面颊上不知什么时候燃起来的两坨诡异的红:“什么时候起的烧?这样还想着赶路?”
“不过一日便能到了,不碍事的。”展昭说着,率先上了马,然后对她伸出了手。
祝筠握住他的手,却没有借着他的力道上马,而是仔细的感受了一下他掌心火一样的热度,微微沉了脸色:“前面不远好像有个什么镇,还是先去那儿找个大夫看看吧……你家大人在府里也跑不了,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这次的案子不同寻常,白兄也出来了好几日了。回去的晚了,怕是会有人对大人不利。”展昭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冰冷,声音却愈发的柔和起来:“不必担心我,习武之人身子强健,你也是知道的。”
“你就是再强健,难道还觉得现在万一有什么危险,你真能护你家大人周全吗?更别提还要赶一天的路!”祝筠说着,看着他柔和的目光,忽然就想到了什么:“难怪你愿意一路带着我回去,原来不止是因为玉佛,还想指望我保护你家大人吗?”
听她这么说,展昭也不反驳,反而展颜一笑,春水初生一般引人心动:“有劳姑娘了。”
“你……”祝筠看他一副笃定了她不会拒绝的模样,咬得后槽牙都“咯吱咯吱”的响。她甩掉他握着自己的手,翻身上马,却是坐在了他身后。她本就比他矮了大半个头,虽常年习武,却也只是胳膊腿结实了一点儿而已,身形甚至比一般女子还要纤瘦几分。这么把他圈在怀里,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展昭微微皱了眉,正想说什么,却感觉身后的人环住了自己的腰,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刻意压低了语调儿暧昧地道:“你若是不准我这么抱着你,便不随你一同去了,玉佛也不还给你,横竖你现在也打不过我。若真要硬抢,我便把你打晕了带回山上,做我的压寨夫人。”
听她又提起了压寨夫人这回事,展昭不由微微一哽,竟不敢再多说什么。微微用力的夹了夹马肚,催动它快速的奔跑起来。
许是马跑的太快,展昭似乎觉得视线竟微微有些模糊起来。他从前也不是没起过高热,也不是没带着伤赶过路,也从未觉得有什么。这回怎么就忽然软弱了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