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相（1 / 2）

再说红鳞从香樟山下来，至半山腰时才见，偌大淘金镇已被漓河水淹，心头如遭雷击。

早间出门时，也未有涨水的迹象，怎么来得如此突然？

红鳞吃百家饭长大，镇上居民都如她亲人一般，心中焦急如焚往山下赶去，很是担心人们的安危。

行至罗汉庙不远处时，忽见一位大头少年抱树痛哭，那人红鳞相当熟识，姓王名子君。

王子君还有个绰号叫“王大头”，因其天生畸形，脑袋比寻常人大些许，智力也没同龄人那般聪慧。

红鳞见王子君痛哭不已，心头渐凉，悲伤之情犹然而生，快步上前问道：“大头，其他人还好么？”

王子君转头一瞧，抬起衣袖擦拭鼻涕眼泪，悲伤道：“山下来洪灾，大家都将死了。”

红鳞泪水瞬间涌出，哭道：“你这憨子都能逃上山，其他人就没一人能行？”

王子君吃吃道：“大家都在罗汉庙躲着呢。”

红鳞不解道：“那你哭啥？”

王子君摸摸胖头，沉吟道：“饭都没得吃，大家总归要饿死的，我就先哭了，省得最后没力气哭。”

红鳞听完哭笑不得，一巴掌掴在他头顶。

“既然都要死的，你咋不先死？”

王子君头上吃痛，哭得声音更响。

“人又不是猪，红鳞你怎么说打就打呢？”

听这呆子说话实在好笑，红鳞心情顿时好了大半，笑问道：“那我倒要问你，猪有四肢一个头，你有么？”

王子君怔住半响，左看右瞧，点头道：“我当然也有，还有个大头吃饭。”

红鳞玩心大起，又打趣道：“猪吃喝拉撒睡，放臭屁，那你放不放？”

王子君犹疑半响，低声问道：“我也会放的，还是那种又响又臭的屁，那这般说我竟与猪没区别是么？”

红鳞扶着他的脊背，笑弯了腰。

“想通就好，猪挨打会跑动，肉才能变得精瘦好吃，大头挨打就想得越多，人就会变得越聪明。”

王子君轻拍大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难怪爹爹总打我，还说上辈子造孽，才生了一头傻猪，原来都是为我好。”

红鳞的话不过是逗趣玩笑，并不是厌恶，而他爹的话语，就是对其深恶痛绝。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连身心完整之人生存已是不易，何况天生畸形者？

受别人欺负也就作罢，家人若还不能爱护，那世上还能谁能呵护他们？

红鳞同情之心渐起，转身折下树稍柳叶，编成翠绿的草环，轻轻戴在王子君头上。

“以后你爹打你就撒丫子跑，反正他老骨头一把，也追你不上。”

“红鳞，草环真好看呢，先前不是说越打越聪明么，怎么还要跑呢？”

王子君将草环腾挪几圈，又取下来仔细瞧了瞧，很是欢喜。

“那也得是聪明人才行，挨笨人欺负，只会更笨的。”

倩音方落，红鳞步伐轻盈，往罗汉庙赶去。

“明白了，红鳞你慢点儿，等等我呀。”王子君紧随其后，快步跟上前。

罗汉庙前，人影耸动忙绿纷纷，都在将旁侧的香樟树砍倒，搭建成临时居所，众人脸上都是愁眉不展，见红鳞来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红鳞虽是淘气顽劣，但聪明伶俐，加上容貌俏皮可爱，倒也十分讨喜。

她在人群中转几圈，叔叔伯伯叫了大串，见人未少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罗汉庙里有人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