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2 / 2）

落在后面的三个人慢悠悠地进教室，讲台后数学课代表埋头分试卷和答题卡，抱着教案的老吴出现，腾出只手敲了两下前门：“别休息了啊，考试了考试了。”

教室里升起短短的一阵抱怨，很快被传递纸张与拉开桌椅的声音取代。乱腾腾里顾北清低头翻抽屉，抽出一叠校医院的准假条。

他飞速地写好四张，塞了两张进口袋，剩下的一同放回抽屉里。

什么都没问。

试卷范围跟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大致相同，主要是为了温故。顾北清做卷子一向快，从不带检查，最后写上名字离结束还有一小时有余。

他放笔时秦可正在涂选择题第一题的答案，大概因为认真的神态，看上去有种柔韧的乖巧。

顾北清看着他涂完了才举手：“老师，我不舒服。”

他到底哪里不舒服？两人并肩走出校门时秦可还在想。最蹩脚的借口最好用，老吴收了两人的卷子后放行，殷殷关切后话都没问多一句。

无端偷得半日闲，秦可不问去哪，顾北清也没提。工作日的下午，街上人少车也少，秦可内心一片平和。

这种平和很快被打破，在两人共住小区的地下车库顾北清拉开副驾车门的时候。

“你开？”秦可有点惊讶。

顾北清嗯了声，绕过去开另一侧车门。

迈巴赫62，两年前停产的款，勾起了秦可的某些记忆。

“两年没上学，感觉倒像没断过。”车驶入白日的自然光下，秦可眯了会眼后把顾北清上车时给他披的外套往上拉，遮住自己的脸。

“睡一会吧，起码得一个半小时。”顾北清轻抚他的手臂，调高了温度。

“我们去哪儿？”

“郊外。”

再没问其他。顾北清开得很稳，秦可侧头看窗外想事情，不一会就睡着了。

他是被青草和阳光的气味唤醒的。车停靠路边，驾驶座空空如也，窗外是望不到边际的茂盛植被。出于慌乱和刚睡醒肢体不协调的笨拙，秦可花了几分钟才把电话顺利拨出去。

电话通得比他压下情绪的速度快，秦可不知道自己哪里来那么大的难过，大到狠狠地塞满喉咙，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车门突然被打开，顾北清半蹲下仰视他，指间夹着刚掐灭的烟，问他：“怎么了？”

秦可半响才闷闷地说：“没什么。”

明明眼眶红了半圈，委屈得像随时都要哭出来，看都不愿看人，还说没什么。

“对不起，可可，对不起。”顾北清轻轻地晃他的手腕，“原谅我好不好？是我错了。”

“你刚刚已经问了一个问题。”秦可抠手机壳的边缘，“没机会听答案了。”

刚刚，刚刚顾北清下车，不到十分钟。他在秦可面前向来没有所谓自制力，不愿趁人睡着乘人之危，只能用烟压过心头的痒意。

秦可作势下车，顾北清起身退后两步，摸不清对方此刻的状态。

他能感受到秦可的依赖，又要照顾秦可极强的自尊心。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

逆着光，秦可虚虚靠着，脸色不甚清晰，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除非你抱抱我。”

郊外的靶场卷起一阵风，顾北清双臂松松地环着秦可的肩，敷衍地靠近了点，即将完成一个拥抱时腰上多了一双手。

秦可侧头埋在他颈窝，提出了第二个要求：“你要抱得很紧，不能把我弄丢。”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颈侧，继而是轻柔的啃咬，顾北清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知道的。”秦可收紧了手，软软地喊他：“哥哥。在一起吧，我和你。”

认命了，就算不认命运也是如此。他失去过很多爱，痛到不敢再拥有新的，早已认定自己不配。

但顾北清终究是不一样的。他那么好，连同被他喜欢的自己仿佛也不那么不堪，值得很好的一份爱，值得很好的一切。

顾北清拉开腰上的手，隔开点距离后抵上对方的额头。

吐息交缠间，秦可蜻蜓点水般吻他的唇畔，像一滩春水融在了他的身上。

“可可，不要后悔。”

然后秦可被狠狠吻住，他要答应的，不会后悔，但他怎么能说话。顾北清扣住他下巴，噙着舌尖重重地舔，阿斯巴甜和血腥的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空气滚烫粘稠。秦可站不稳，软在顾北清怀里。

他被亲得发麻，眼角和双颊晕了不正常的坨红，双眼水蒙蒙弯着笑，湿哒哒地贴着顾北清耳垂说好爱他，换来更深的凌虐。

握住了，他的糖。

漫长苦味人生的甜味剂。

之后无数个午夜噩梦中惊醒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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