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颗栗子(2 / 2)
书记员敲打着键盘,将所有的罪恶分毫不差地纪录。
“这三个人的死都是你一人所为吗?”
“还有一个人,纪林林。”
林海显然失去了反抗的欲望,他知道面前这些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手里握着的证据,他无力反抗。
“你和纪林林是什么关系?”
林海直直地看着审判长,不介意他看穿自己。
“纪林林是我的客人,她吸毒,她和她父亲纪杰的毒品都是我提供的。”
……
审判长一项项问题直击要害,换做其他犯人必定会顾忌保留,而林海却像在说一个情节一样,把作案过程描述得具体形象,没有丝毫保留。
审判长与审判员再次交换眼神,看来这一程序比想象中进行得更加顺利。
“我就说吧,今天一定是走个过场。”
“可不是吗,我当记者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们审判那种有悬念的案子,大多是这样,不到一个小时保准结束。”
“那可不,那种复杂的案子能让我们报道吗?那不是打他们自己的脸吗?”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把稿子写了,今天拍几张照就收工。”
几名记者又一边查看着自己相机里的素材一边懒散地讨论了起来。
“肃静!”
审判长下令,场下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那么下一步,出示、核实证据。”
接下来的一切林海犹如行尸走肉,看着一项项证据在面前掠过,他只需要点点头表示承认,其他再无可说。
司齐看着那一项项自己提交的证据无地自容,那每一样此刻都像是在打自己的脸,今日宣判过后,他所面临的不仅仅是更艰难的翻案,还有一项项否定自己煎熬。
“被害人是否承认这些证据的有效性?”
“我承认。”
“本庭宣布,所有证据可作为最终定案的证据。”
审判长的眉头舒展,低沉有力的声音为所有的证据盖上有效的签章。
“法庭之内是否有新证据呈上?”
全场一片安静,记者们四处张望,祈祷者大新闻的出现。
“那么我们直接进行下一步,法庭辩论,被告人是否有代理律师在场?”
林海嘴角抬了抬,苦笑,摆了摆头。
“被告人是否由本人进行法庭辩论?”
林海又摇了摇头,每摇一下头司齐的心里便失望一分,难道连林海都为甘徒山掩护?
“被告人是否放弃法庭辩论?”
林海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我放弃。”
审判长在袖子下的白纸上猛画了一笔。
“被告人请做最后的陈述。”
林海低着头沉默,记者们变得焦躁不安,许久,他终于抬起头,所有人像是提起了一口气,等待着或许是他人生中最后的一句话。
“我放弃陈述。”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一方面因为失望,谁不愿听见犯人最后的忏悔,另一方面更是唏嘘,难道这杀人犯已然成魔?连最后的忏悔都没有吗?
“那么,休庭半小时,合议庭进行评议,半小时后本案将当庭宣判!”
*
“我靠,什么情况啊,这一点新信息都没有,一点悬念都没有,是谁跟我说这是大新闻的?”
“我哪知道这犯人这么没趣啊,我想啊,是心理变态到极致了!话都不会说了!”
“哎,早知道去跟其他新闻了,现在时间还早,我先走了,你们待会把审判结果告诉我哦,这稿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你等等我!我也走!”
……
法庭外记者们乱成一团,几名记者甚至收起了相机预备回家。
甘栗站在法庭门口,看到甘徒山被一位穿着正装的人员送进一个休息室,抬头挺胸、意气风发的领导架势让她感到别扭。
而甘栗斜对面站着的司齐却死死抱住手里的公文包,只是一次眼神接触,甘栗便才想到,司齐或许知道了一些事。
半个小时对于那些在走廊里打折哈欠的记者们来说很慢,但对于司齐和甘栗来说却非常快。
很快,工作人员通知所有人进场,审判长将当庭宣布判决结果。
法庭之上,林海的态度似乎有些放松,他扬起头颅,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甘徒山双手抱在胸前,欣赏着华丽演出的最终谢幕。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之规定,本庭判决被告人林海因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贩卖毒品罪、行贿罪等多项罪名成立,处以被告人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审判长话音刚落,几名旁听的人员连同受害者家属鼓掌,掌声传染着整个法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每一次拍掌都像是把林海一层层拍入地狱,永不得翻身。
司齐的表情极其复杂,他默默拉开公文包,取出那些文件。
“被告人,是否服从判决。”
审判长话音一落,法庭内又是一阵沉默。
林海的头埋得低低的,手握在轮椅的操控轮上。
这一次沉默比以往的时间更长,长到旁听者埋怨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里。
突然,林海抬头了。
“我不服从,这个案件的始作俑者是他。”
司齐刚准备亮出证据,林海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朵,手里的文件包一滑掉到了地上,待他捡起,抬头,林海的食指掠过了他的头顶,指向了他的后方。
所有人顺着林海指着的方向看去,甘徒山一脸震惊地呆坐在角落。
谁也没发现林海的视线此刻与甘栗交汇,两人默契点头,这一切却被甘徒山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