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颗栗子（1 / 2）

司齐跌坐在地上，手边的手电筒直直地照向暗室，没有缝隙，也没有任何装饰，眼前是一间极其狭窄的房间，被塑料纸和铝箔纸包裹住的物体大概一本书那么大，厚重且不规则地垒在墙角。

那是什么东西，司齐在缉毒教案里见识过，早已了然于心。

警报声还在刺耳地回想，而司齐此刻的耳边却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他冲到暗室中，准确地说是双手着地，爬着冲进暗室，疯了似的拿出手里的小刀，用力在那几袋包装上划开一道道缺口，形如水晶般的块状体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被警报声掩盖。

司齐捡起一颗晶体，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证明了他的猜想。

□□，整座城市罪恶的因子原来就藏在这座别墅之下，林海贩卖的毒品应该由此而来，甘徒山终究洗不清嫌疑。

可就在此时，储藏室的门外终于传出人在走动的声音，听起来是孤身一人，司齐平静自己的情绪，从上衣中掏出配枪，向着房门慢慢地举起，刀已出鞘,箭已在弦上。

门开的比预想中更晚一些，似乎对方已经做出了完全的准备，司齐心中又紧张了一份。

终于先是右臂，到了右胸，逐渐地，对方露出了本来面目，若他稍加闪躲，司齐便立即开枪，可对方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识，像是在自己家随意开启一扇门，那颗子弹始终无法开启。

只见甘徒山毫无防备地盯着司齐，枪口直指他的额中，眼神里却被疑惑与恐惧填满。

“司齐……你在这做什么？”

甘徒山的声音颤抖，像是心虚，更像是恐惧，他根本不怕司齐手里的枪，或者，他赌定了了司齐根本不会开枪。

“这……”

甘徒山手无寸铁，却摇摇晃晃地慢慢靠近司齐。

“你退后！趴下！退后！”

司齐叫喊着，却敌不过甘徒山一身酒气，他晃悠悠地，像踩在棉花上，倾着身子像在打探什么，终于，走到司齐面前，司齐看清了他满脸通红的醉意，而甘徒山，看见了那个暗室。

“扑通”一声，司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甘徒山跌坐在地上，微胖的身躯卡在暗室与储藏间的门正中，看起来笨重不堪，仿佛从未见过暗室里的毒品，司齐耳边立刻传来了猛烈的呼救声。

“这些是什么！这是什么！谁放在这里的！司齐！查清楚，到底是谁放在这的！……是林海……一定是他！”

甘徒山平日严肃的院长形象瞬间崩塌，此刻却像一个即将被猎杀而极度恐惧的动物，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

司齐泄气地放下手里的枪，甘徒山究竟是猎物还是猛兽，他自有猜想，而此刻，他却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看到了这件案子的未来，那些极难越过的障碍就藏在脚边这个男人变幻莫测的脸上。

这个案子，又复杂了起来。

*

甘栗躺在床上，却不如看起来那般自在，病房外的风吹草动都让她难以平静，她知道她的生命并没有那么重要，至少对某些人而言是这样的，所以伤害自己的成本并不高，但现在，她必须好好活着。

门外闪过一个身影，甘栗心里一惊，那女孩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和牛仔裤，又黑又粗的马尾随意地甩动，鼻尖翘翘的，鼻梁却不高，像极了当初的纪林林，即使后来的她面目全非，可那年的纪林林还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还记得初三那年第一次见纪林林时。

纪林林拖着行李箱，一路小跑进了酒吧，那是春天的黄昏，她穿着牛仔夹克和牛仔裤，裤子口袋里塞着的手机还吊着一串装饰，叮叮当当的响着。

甘栗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酒吧里，把椅子一个一个从桌面上放下来，做着开门的准备，纪林林忽地冲进来，她就愣了。

“你是谁啊！还没开门呢！”

甘栗初出牛犊不怕虎，仰着头，假装看不上纪林林。

“那你又是谁啊！这是我爸爸的酒吧，我想什么时候来都就什么时候来！”纪林林也不示弱，嗲嗲的声音却营造不出丝毫气势。

“纪杰的女儿……”

甘栗忽然低下了声音，也不如刚刚那般神气，原来这个小女儿与自己差不多大，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和纪杰的事。

“你说什么？”纪林林跑上前，身上的装饰叮当作响。

“哦，没什么，我是新来的服务员，我叫甘栗，甘甜的甘，栗子的栗。”

甘栗尴尬地介绍着自己，手却突然被纪林林拉住，根本不顾及她受伤的灰尘，

“甘栗……甜栗子，你的名字听起来好好吃啊……嗯，我饿了，我爸呢？我找他吃饭。”

甘栗尴尬地四处打量，不经意地把自己的右手从纪林林的双手中抽出。

“纪……纪老板好像不在。”

甘栗的眼神飘忽不定，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纪林林却盯着她不放，像是打量着一个新玩具。

“你长得很漂亮，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岁数，怎么会在这打工？你不上学吗？”

甘栗早已回答过无数次这样的问题，这虚假的答案早就烂熟于心，张口就来。

“家里穷，没钱读书了。”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