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顾念尧（2 / 2）

我一瞬间听出了语气中的微妙，抬起头看过去。

他戴上了那张讨好的面具。

而我虽然讨厌面具，却仍旧也选择戴上了我那张讨好的面具。

“不喜欢太甜的。”

“这个不是特别甜。”我补充一句。

我终于意识到，人在某些特定情况时为什么会选择说谎。

他们把那叫做善意的谎言。

但我并没有想那么多。

那一瞬间，我只是不想看见对面那个少年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罢了。

12.

“顾念尧明天见！拜拜~”

放学后，肖纵像往常一样挥挥手向我道别，然后蹦蹦跳跳的回家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收回目光转向面前的女生。

“我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文艺节上表演一段双人钢琴一定很棒。”

我对面前的女生有印象。

她叫方晴。

以前我们一起参加过全国钢琴比赛。

那时，她得了第一。

而我退赛了。

“为什么找我？”我转头看向窗外，语气平平。

“那时很遗憾没能跟你一较高下。虽然你最后退赛了，但是你的钢琴技术我是知道的。”方晴提到钢琴，眼里的热度都变了。“你难道不觉得遗憾吗？那时没有站在最后的舞台上。”

“不好意思。”我抱歉地笑了笑。“很久不弹了，已经生疏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顾念尧！你再考虑考虑……”

……

我伏在卧室床边的钢琴上，手指在琴键上虚跳了几下。

我撒谎了。

其实我不是很久没弹了，相反会每天都弹。

弹钢琴就像是一项任务，早就离兴趣这两个字甚远了。

有意义吗？

这些才艺就算再多再好，父亲永远是不满足的。

在他的眼里，一个人需要足够的价值才能成为人。

为了成为他眼中的“人”，我干了多少可笑的努力，自己都记不清了。

既然努力没有用，那么价值也是没有意义的。

全国钢琴大赛的那次退赛，是我第一次的反抗。

13.

不知道老于是从哪里听到我拒绝参加文艺节这件事的。

他让我去一趟办公室。

推开那扇办公室的门，我却看到了肖纵。

才想起他因为英语成绩进步很大被英语老师叫到了办公室里单独表扬。

他用口型对我说“我先走了。”

我点点头，侧身让他通过。

“于老师。”我礼貌的开口。

老于看到是我，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顾念尧啊，来。”

“我叫你过来，其实是因为什么事大概你也清楚。艺术节表演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这是可以加学分的呀。而且我听说你钢琴弹得不错，曾经还参加过比赛……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参加吗？”

“其实我也不瞒你，方晴曾经也是我的学生，她对钢琴的执着我都知道。这也是她来找我的原因，想让我劝劝你……”

……

老于对我说了很多。

我想这也是我对老于有好感的原因——因为他很真诚。

“老师，我再考虑考虑吧。”我低下头，一瞬间犹豫了。

“好好好……不知不觉我怎么说了这么久……一节课都过去了……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回到教室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肖纵一脸想问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憋屈模样，心里莫名有点想笑。

本来低落的心情也突然好了一点。

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对他开口。

那些虚假的面具。

还有那些困住我的“价值”。

14.

但肖纵最后还是凑了过来。

“你刚刚去老于办公室干嘛呢这么久。”

我看了一眼他好奇的模样，语气平淡：“老于让我文艺节去表演个节目。”

“啊？”

“他要你表演什么？”

我沉默了。

弹钢琴三个字明明说出口那么简单。

我却怎么也无法轻松的说出口。

也许这三个字代表着让我厌恶的“价值”，所以格外的不想让肖纵知道。

但心中有层模糊的认知却让我格外不想欺骗他，我急切的想脱掉那张面具，把自己赤裸裸的展示在他面前。

“弹钢琴。”我说。

我用余光瞥见肖纵的眼神，愣住。

那么炙热的光。

一如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

那温度竟然一点都没变。

方晴站在窗边，露出一个笑容。

“你终于想通了。我们可以一起站上舞台了。”

我站在她旁边，目光飘到很远。

如果那些所谓的价值，在一些人面前是毫无意义的，却在另一些人面前是有意义的。

那为什么，不能让它们变成有意义的呢？

更何况，那是肖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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