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呕（2 / 2）
伊藤辽目光呆滞，毫无反应。
“果然。”露“啧”了声，挥挥手示意止水再退开一点，目光四下转了一圈，就地取材，伸长胳膊从旁边拖过来一个眼珠子瞪得浑圆仿佛已经咽气的人，替这位兄台捏出一个十分后现代化的躺尸造型，这才不慌不忙地解开伊藤辽身上的幻术。
伊藤辽的脚动了动，缓慢眨动着的眼皮仿佛分外沉重。
他挣开眼时，眼珠微转，不巧和倒在自己腿边的仁兄四目相对，发出惊天“嗷”的一嗓，忙四下张望，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顿时吓得两股战战六神无主，哪里还注意得到周围根本没有血腥味且满地的“死人”都被捆地结结实实等等之类的细节。
伊藤辽：“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求你们，饶、绕我一命，请绕我一命，绕我一命吧……”
止水：“……”
得，早知道一个睁着眼睛晕过去的人就能有这效果，他还费力施什么幻术？
“最开始，我就觉得那封委托书不对劲。”露没搭理伊藤辽，兀自开口，女孩纤细柔软的嗓音在阴湿狭窄的船舱里四下碰撞徘徊，鬼气森森的，很有恐怖片的气氛，“因为你根本没想到，那样的委托书，居然会原封不动地送到我们面前，对不对？”
伊藤辽一愣，脸色霎时间又白了几分。
用黑话提醒他们的“衣食父母”记得适当高估任务难度，既能顺利完成评级，又会因为委托书过度罗里吧嗦的被退回重写，相对隐蔽不容易惹来高层注意。
他确实没想到这样的内容会被忍者本人看见。
“你，或者你的上司在村子里插的‘钉子’失效了，这是你第一个失算的地方，第二，”露把眼皮一撩，黑白分明的眼盯着男人止不住颤抖的瞳孔，“就是你把委托书的事推给你夫人，可你没想到她居然把我当成了你们女儿。我看令夫人的样子，实在不像能提得动笔。”
“……你，你到底，到底想说什么……”伊藤辽脸色煞白两股战战，看上去快尿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要让你做个明白鬼。”露话锋蓦的一转，话音逼作一道雪亮的锋芒，“你是谁，加奈是怎么死的？”
伊藤辽陡然怔住，“……加奈？”
渐渐渐渐的，男人似乎回味起了什么，惊恐的神色竟慢慢地平静，明明面对的依旧是是个诡异的小女孩，却仿佛也不想尿了。
他微微眯起微凹陷的眼，忽然“嘿嘿”地、自顾自地诡笑起来。
“加奈，加奈啊……小妹妹，”伊藤辽挺着啤酒肚努力直起身，上身往身后的船舱壁靠去，微仰起脸，灼灼的目光穿透凹陷的眼眶盯着露，嘴里叹息着不住念叨，显得分外神经质，“为什么，你会想问这个？难不成，真把那病鬼当成亲妈了？”
立在一边的止水不适地皱了皱眉，不明白这个懦弱猥琐的男人是突然之间从哪找来的底气。
“我的确是伊藤辽，加奈，也如假包换是我和莱子的孩子……”
见女孩不为所动，只是依旧抱着膝盖静静看着自己，伊藤辽像是对这样寡淡的反应感到索然无味，笑容沉寂了下去，眼里却浮起另一种幽光，显得诡异而贪婪。
她的目光仿佛有了实质似的，咸湿粘腻地顺着面前小女孩微垂的眼睫、鼻尖一路向下。在露在圆形领口外的脖子静脉与锁骨相连的凹陷处久久逡巡，而后蓦然落至女孩鞋外的几点幼小脚趾。喉头用力滚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下意识用舌头舔过自己干燥起皮的嘴唇。
“好，我告诉你，小宝贝儿，”顿了顿，见到女孩终于因不适微蹙起的细眉，伊藤辽似乎是通过这个细节里从记忆里攫出了点叫人癫狂的光景，整张面部霎时间爆发出扭曲而急躁的得色，“加奈她的……唔！”
止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蓦的沉下脸，一言不发地大步上前，一拳狠狠砸进伊藤辽的肚子里。
伊藤辽因猝不及防的疼痛猛地弓起背，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米，无声地开大了嘴，喉咙里不住发出“嚯嚯”的声音，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自然也都跟着疼痛统统噎了进去。
不是专门的拷问忍者，大多数忍者或许并不能熟练地让犯人开口；但如果说到要让一个人既不至于送命又能闭嘴——
半死而已，大家都是熟练工。
止水没用查克拉，单纯把伊藤辽当做陪练用的人形沙袋。
伊藤辽眼球上翻，嘴角似乎快要开始往外淌可疑地液体，止水终于曲肘狠狠一击用力敲在伊藤辽后脑勺上，大发慈悲地放他晕过去。
伊藤辽“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五体投地。止水微喘着粗气，修长分明的指骨“咔吧”地响着，只觉浑身僵硬，全身上下就剩下肝火抑制不住地往外冒。
人体实验和……说不出哪个更让人恶心点，止水只是觉得想吐。
“……止水，你，突然怎么了？”这时，露犹犹豫豫地开口，不刻意找揍的时候，女孩的声音总是细细的，听上去乖巧又懂事，“他不是……还什么都没说吗？”
“啊？”
止水一愣，突然意识到——
露根本没明白伊藤辽这个天杀的畜生想表达点啥！
废话她才6岁，能懂点什么？！
他顿时不明就里地猛松口气，动了手指，好像破了皮，先是后知后觉地痛“嘶”了声，才接着说，“啊，没什么，呃不是，那什么……”
顿了顿，目光落在不省人事的伊藤辽身上，止水忽然有点尴尬。
“……你，还要问吗？”
“……你觉得呢？”露歪头白了止水一眼，乖巧不到几秒又开始搓火，“他刚要说就被你揍晕了，我还能问点什么？”
止水摸摸鼻子，因为理亏没敢吱声。
“说要送委托人到海之国的是你，把委托人揍晕得又是你，你是女人吗？善变。”搓了几句还嫌不够，露小声嘀咕，又往里头加了几把柴，拍着衣服想站起来，无奈没成功，不由看眼止水，“喂，你拉我一把，腿麻了。”
无法回答前半句，止水只能冷笑，走到露跟前背对着她蹲下，把女孩随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拽然后托起来，背着她大步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露愣了愣，乖乖趴在止水背上，小心翼翼地盯着男孩紧绷的嘴角，“你，到底，怎么啦？”
“没事，”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止水再也不想和伊藤辽呼吸同一片空气哪怕就一秒。三两步跨上楼梯，腾出一只手想打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住了，不由轻轻皱眉，“奇怪……你确定上面都解决了？”
“不确定，”露说，懒洋洋的，对上止水一言难尽的眼神，翻了个白眼，“我在这里设过幻术了，不是准中忍别想靠近这扇门。”
“那还真奇怪，不应该啊。”
止水暗自嘀咕——按说伊藤辽应该留大部分人手来对付他，剩下的一小部分意思意思去逮露，能有下忍带队都算看得起这个小丫头片。
嘱咐露“抓紧点”，止水回身猛地一脚踹上木门。
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止水回身又是一脚，木门“砰”的一声应声倒地，堪堪擦过一个人套着足袋的脚尖，溅起一圈蓬松的灰尘。
代子抿着嘴唇，僵硬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