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执(2 / 2)
卡卡西一愣。
“你也觉得不可能,对不对?”露跳下来,抱起凳子,薄薄的嘴唇漾着抹若有若无的笑,“我也觉得。所以,只能想想别的办法啦。”
还没等卡卡西从这句话里琢磨出一个所以然,小女孩已经抱着快和她一样高的凳子,一溜烟似的跑了,“你慢慢看鸣人,我看够了。哥哥止水我先回家啦拜拜~~~”
小姑娘好像条敏感的小猎狗,天生有种敏感的嗅觉神经,闻得到潜在的、若有若无的敌意与贪婪的味道;却又理所当然地拥有种天真的憧憬,认真地认为,只要去做,即便会有无法达成的愿望,却终归要好过嗟叹蹉跎。
因为那时,露还没有足够清楚地认识到,大人的世界里所有的游戏,都有一条默认的潜在道理——
“不如意事常□□,能与人言无二三”。
谁会没和着血往肚子里咽过碎牙呢?
……
一年后。
木叶历49年,冬。
休假的最后一天,今年的冬天冷得鸦雀无声,仿佛连麻雀都耐不住冷漠纷纷缩在巢里取暖去了。
止水跪坐在族长家的会客厅里,抓抓后脑勺,不知道是自己的耳朵药丸,还是这个世界药丸,或者说干脆大家一起吃枣药丸。
“不是,族长,”摸摸鼻子,止水苦笑,“执行任务的时候,您让我带着露……这,A级的任务,太不合规定吧?”
“我明白,”止水对面,富岳闭着眼,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是实在担心那个孩子,如果不行……那也算了。”
止水又抓了抓后脑勺,再抓了抓后脑勺,真心实意地发着愁。
从三战末到现在,单纯按年份算也算认识了三年,但见面的次数基本四只手也能数过来了——其中一半是点个头问下好就分道扬镳,一半是没鼬拦着得吵起来。
而且止水私下总觉得,露除了脾气古怪且有种隐秘的离经叛道外,浑身上下还多得是被娇惯出来的臭毛病,露估计也嫌他总爱动手动脚好像成天没个正经样,除了那次……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单独凑在一起——
……这得打起来吧?
要是一般的六岁小孩,就算是鼬那样天才一点今年刚入学就打算明年毕业的六岁小孩,打就打起来吧反正止水觉得自己是不会输的,露的话……
止水至今仍然坚持认为,那样的小孩不叫“天才”,该叫“怪胎”。
但……
止水抬起头,“族长,露她,真的还在查四代的……”
“我也只是猜,”富岳敲敲榻榻米,截断止水的话音,“露一直希望我们能收养鸣人,不过……”
富岳顿住,微微摇头,止水亦是默然。
就算查出九尾袭村的事件与宇智波家毫无关系,还原了一个真相,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何况高层会不会相信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还得两说。
“既然您都清楚,”止水忍不住疑惑,“那为什么还要让露……”
“露自己未必不清楚,只是不甘心而已,或者,她自己可能还有别的什么想法,谁知道呢?她想什么谁都不会告诉,就喜欢自己憋着,更何况……”富岳微微提了嘴角,难得牵强附会出一个辛辣的无奈微笑,“何况谁知道,我还能留那孩子多久呢?”
止水:“什么意思?”
“团藏……”富岳似乎隐去了什么,止水充分怀疑族长大人删掉的是“那个老不死”,“最近一直在考虑从每个家族挑选拥有特殊能力的孩子进入‘根’保护木叶,止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其它家族,可能同意吗。”
富岳冷静得仿佛不像刚说出“还能留那孩子多久”的父亲,“时间问题。”
止水:“……”
大多数时候,孩子的喜怒哀乐是具体且停留于表面的,为了一朵花哭了,又因另一朵花笑了,喜怒哀乐俱是浓烈且无常的,反复如弹簧直教人心累。
而大人的七情六欲,仿佛都被困锁在了一幅血肉皮囊之下,该笑时仅是眼角带喜,该哭了又唯有眉稍含悲。
再后来,则仿佛连这一点点微末的区别都要被隐去了,似乎只要这般,就可摆脱这幅肉体凡胎、挣出一身刀枪不入的铜头铁臂。
“……好吧……”止水叹了口气,揉揉眉心算是无奈妥协了,末了又觉得有点不甘心,“可为什么是我?”
“其他人的任务,大多不是单独行动,就算是单独行动我也不放心,”富岳隐去一丝不显眼的微笑,“再说同龄人里,除了鼬,露也就和你关系还算好。”
止水苦笑,想这误会怕是有点大,“……您太高看我了。”
“哦,那看来你还不知道,”富岳面无表情,“稻火和八代家的两个孩子,大概就比你小一点,也算是快要当中忍了吧,也就前几天,不知道和露怎么了,到现在还绕着她走。哼,不嫌丢人。”
止水:“……”
“哦对了,”富岳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记得别告诉露,她母亲也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
“露有些太在意她母亲了,”富岳淡淡地说,“她母亲也知道,我们知道的一些事,都是瞒着露的。”
止水像是想到了什么,动了动嘴唇,复又抿紧,最后落在一记微地颔首上。
“是,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