殄夭(1 / 2)
当忍不住亲自下场一挑六的影分身,最终因查克拉难以为继而原地消失,燃烧着天照炎的结界,这才跟着影分身一起不甘情愿地四下散开了。
空气里,依稀弥漫着一股烤肉的味道。
众人由于一时的失察,或多或少都被天照炎熏烤得有些灰头土脸,然而他们等不及修整,便重新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会场。
会议室好像才经历过一场剧烈的爆炸,又没来得及整修,仓皇之下有种近乎惨烈的凌乱。
露毫不客气地反客为主,一屁股坐在仅存的一张桌子上,眉眼低垂,微弓着腰,膝盖微微分开,双手穿插交叠,手背各自分别搁在膝盖内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小腿。
大野木悬浮在半空中,眯着眼,和貌似毫无干劲的颓丧女人遥遥对峙。
久居高位的矮小老人,气势上却是古板正直不怒自威的。
只是从一手虚扶着墙站着的照美冥一脸的四大皆空,以及三船可疑抽搐着的面部神经,可见两人脑门上,依稀盘踞着的大写的尴尬。
紧接着出现的面具男人,却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样的尴尬。
在狼藉的会议室里,在有能力改变忍者世界格局的五人面前,“第四次忍界大战”的宣战布告,就像是顽劣孩童点燃在荒芜草场之上的恶劣爆竹,“啾”的一下,炸出一把熊熊的大火。
但显然还不到绝望的时候,远不。
出于个人愤怒召集的五影会谈,会变成眼下集结全世界战力的模样,可真是……
斑消失后,露慢慢直起身,提起左脚脚踝往右腿膝盖上一压,左手手肘支左膝,掌心托着脖子,半眯着抬起眼睛,懒洋洋地心想,也没想出“真是”了什么。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中忍三言两语间,把所有当务之急大体商量出一个雏形,露撇了撇嘴,轻轻吁口气,穿插着的双手掌心向上,懒洋洋地抻起个懒腰,心里跟面明镜似的,知道这下得轮到她表态了。
——不管是宇智波,还是五大国,本质都是人;而须佐能乎以及天照所代表着的尖端战力,实在很难不让“人”活泛心思。
可五影仿佛把她这么个大活人给凭空忘了,从头商量到尾就再也没有想起来,要不是三船出声,露几乎都想反思,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嚣张,让他们错以为她是个和平主义者。
第一次见到露,三船理所当然将这个“看上去就是个危险分子”的女人,他见五影有意无意地把明目张胆的危险分子撂在一边,好像她根本不存在,忍不住提醒,“那么,关于身在此处的另一名木叶忍者,诸位打算怎样处置?”
“她?”大野木右边的眉毛往上高高地一拱,鼻子里发出声不屑的嗤笑声,带头表态,“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不用管她。”
三船神色严肃,对大野木的评价显而易见无法苟同,只是没有出声反驳,仍旧紧紧盯着露。
“我不是忍者,团藏不必担心,以后他在木叶的处境只会变得更艰难;鸣人的安全也不用担心,至于其他——”
露善解人意地主动开口,一顿,右手食指轻轻揉摁着太阳穴,看似思考了三秒,嘴角微弯,浅浅地低笑出了声:“嗯,说实话,是死是活……”
“那鸣人就交给你了,” 雷影果断截口打断露混淆视听的废话,蒲扇似的大手一挥,“出发!”
露:“……”
能不能好好听人把话给说完了!
……
死亡,是什么样的呢?
站在团藏身后十米开外,再往前十来米,站着面具男和佐助。
三方人马三点一线,团藏在中间。
露抬手召回了乌鸦,示意它把爪子上的垃圾丢掉,这才让它落在自己的高抬起的手背上,另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纸,替它擦去纤细锋爪上、顺着鸟类爪外坚硬表皮无声往下淌落的鲜血时,她突然无端想起了这么一个无聊又富有哲思的问题。
上一次思考这个哲学问题,好像还是三战;至于再上上一次,她是刚会走,还是会爬来着的?
太久了,有点,不太不记得。
停在露手背上的这只乌鸦,从还是只宝宝蛋的时光开始算起,昨天刚满仨月,换成人类的年纪,大概是只四岁的宝宝,与脊背相连的脖颈上,依稀还有些没完全褪干净的柔软绒毛,是“童工”里的“幼儿工”了。
但就在三秒前,童工宝宝勇敢地冲进发动到一半的封印禁术里,鸟雀纤细的黑爪一探一缩,敏捷地抠碎了团藏眼眶里的写轮眼,剜下大半只破损的眼球与滴血组织碎肉。
身为童工,初次被领出来“见世面”,就出色完成了爸爸麻麻舅舅舅妈姑姑姑父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祖祖辈辈等等一辈子都没领到高危的任务,大概是自豪得有点膨胀,骄傲地挺齐毛茸茸的小胸脯。
滴溜溜转悠的乌黑小眼睛尤其明亮。
佐助和面具男本能逃离团藏临死时的封印术的施术范围,对一切变故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贼胆包天的忍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完成毁掉写轮眼顺带打断禁术的两项“壮举”。
以施术者血液为代价的禁术,轻而易举去了团藏的大半条命, 但也给他留了小半条命,他面朝黄土背朝天,“五体投地”地倒伏在地,浓黑的污血狼狈地喷溅了他满身,像是条尊严全无的赖皮老狗。
团藏的封印禁术会被强制打断的,不用多想,肯定是露又动了什么手脚——虽说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优势明显,孰胜孰劣一目了然。杀了团藏,抑或是一时兴起大发慈悲地饶他一命,全部的主动权都掌握在佐助的手里,对方的死活只是他手起刀落间的一念之差,区别不大。
但出尔反尔、被背叛的抑郁,难免会让人产生一种不可言说的幽愤。佐助阴沉着脸,刚因纾解了一小撮郁积在心愤怒的愉悦,顿时被那对乌鸦的翅膀拍得烟消云散。
他薄薄的嘴唇,从唇珠紧一路绷到嘴角,在失明边缘徘徊的瞳孔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灰翳,脸色很难看,“我记得你说过,不出手。”
“我又没插手,明明是它动的手,”露一撇嘴,把停在她手上的乌鸦凌空远远地往前佐助的方向一递,一顿,改口纠正,“哦不,爪子。”
小祖宗把小脑袋脑袋一歪,左边的翅膀自顾自地往上一撩,径自低下脑袋,啄翅膀根的羽毛去了,大发慈悲地容忍了两个无知人类的顶礼膜拜。
这大放厥词的敷衍,显而易见没有让任何人满意。
面具男不动声色地打量佐助不善的眼神,目光微微闪烁,缓缓轻笑出声,“怎么?坐视不理,放任哥哥杀了一族,事到如今却反过来替凶手要求弟弟放过凶手……”
一顿,他躲在了面具的背后,从嘴里吐出一个笑话,“ 你可还还真是,宽容。”
佐助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过估计是看在血脉相连的分上,才勉强没有动手。
注意到佐助还算平静、并没有预想中的愤怒的反应,面具男的目的显然远不仅仅局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