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可惜，墨菲定律在这时一定会发挥作用。当方嘉意打开寝室门，惊得差点没逃走，心底一声卧槽。

叶添坐在椅子上，左手扶着吉他，右手在飞快在纸上记录着。

他神情专注，呈现出的侧脸深邃且锋锐。

但重点是，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

开门的刹那，方嘉意从侧面能清晰看见他流畅的脊背线条和手臂肌肉的弧度。

他好像刚洗完澡，半长的头发还在滴水，就顺着他肌肤的肌理从耳畔滑落到腰背上。

虽说男生寝室奔放的一向不占少数，可就这么大白天公然耍流氓，洗好澡连衣服都不肯穿的，方嘉意是第一个见。

叶添很投入，即使方嘉意关门的声音算不上小，他还是一动不动，连抬头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方嘉意也没多加理会，当他是空气，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谱子打算直接出门去琴房或是图书馆。

但当叶添的手指在吉他上滑开第一串音符时，方嘉意的动作停了下来。

好像在这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被点燃了引子，砰地一声，炸开。极富节奏感的律动停顿如同瓢泼的雨点，一下下砸着人的神经。

尽管有几处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但已经足够打动人。

方嘉意一向觉得，不管是古典还是流行，音乐一向只属于金字塔顶尖的人。它需要勤奋和努力，更需要天才的灵光乍现。

就像此时叶添弹奏出的音乐，无一不闪烁着灵感的火花。差一分一毫，都不是这个感觉。

然而，琴声在歌曲进入副歌第二句时，戛然而止。

方嘉意转过身，纸面上潦草的字迹能勉强辨认出他确实写的是乐谱。而叶添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

十月份的天气有点阴冷，可他好像浑然不知，就连拨弦的手指都仍维持在音乐停止瞬间的样子，不愿撤下。

方嘉意开口打破了宁静：“很好听。”

他这句夸赞怀着实打实的真情实意，将叶添从音符的漩涡中拉了出来。

叶添这才惊觉抬起头，对上他澄澈的眼睛。

他们突然意识到，这算是两个人认识三天以来，第一次在大白天看清楚彼此的脸。

纵使眼光再挑剔，方嘉意也不得不承认叶添确实长了一张好脸蛋，当然，还有好身材。

够帅够飒，还有种他特有的劲儿。

叶添则觉得，方嘉意这人脸臭了些，可长得也是没话说。

非得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他虽然总是一副欠了五百万的表情，可金主仍愿意用钱去砸他的……脸。

看到这么赏心悦目的一张脸，叶添不自觉眯了眯眼睛。

当他正要开口说话，却没忍住打了个打喷嚏。

方嘉意略微尴尬地移开视线：“要不你先去穿个衣服？”

叶添点头，大摇大摆地起身，生怕别人瞧不见他的长腿和整齐的六块腹肌。

趁叶添套运动服的功夫，方嘉意仔细看了他的手写谱，一时间没忍住，直接哼出了其中他最中意的那句旋律。

叶添的动作略微停了一下，惊讶地挑眉：“记忆力很好，绝对音感？”

方嘉意摇头：“哪里有什么绝对音感。多练习就可以做到。”

男生之间的矛盾来的突然，去的也快。方嘉意在前几十分钟前一定想不到，他们居然会在寝室就着一张小纸片心平气和地聊天。

“为什么没写完？”方嘉意问道。

叶添：“其实有几个想法，但都不是太满意。”他说着随意用吉他弹了三四句，不是略显俗套，就是衬不上前面的开头。

方嘉意拉过来自己的椅子，坐到叶添对面，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那张纸，说道：“单说写好的部分，开头鼓点进入。”

“伴奏不需要很复杂。”

“唔……那可以考虑加个键盘？”方嘉意说，“或者像garage（车库摇滚）。”

他抬起头注视叶添，眼睛湿润润的，像小朋友吃到最喜欢的糖果，清澈的眼瞳里氤氲出动人的光泽。

叶添有瞬间的失神。他坐回凳子上，看了眼桌子上的书，轻笑着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钢琴系的？”

方嘉意：“是。”

“考虑转系么？”叶添语出惊人。

方嘉意想都没想否认：“不可能！”

“可惜。我看你好像挺喜欢的。”叶添说，“那以后去看我们乐队演出吧。”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的笃定。

可惜，他没等到对方答复，倒是等到周行破门而入。

周行一手拿二胡，一手提包，面色如土。他推门见到叶添和方嘉意两人面对面坐着，眉毛一下子快挑上了天。

“你们两这是在谈判还是要打架？”

叶添走过去勾住他脖子：“胡说八道！我和小方好着呢！”

小方？小芳？这个称呼是什么鬼？

方嘉意连忙出声抗议：“你瞎叫谁啊？”

叶添不理会：“今天中午大家一起吃个饭呗？”

提到吃，周行来了精神：“叶哥去哪儿吃？这顿我和老方请！不要客气！”

方嘉意继续抓狂抗议：“为什么要拖我下水？”

“那里比较好吃你带我去？”

周行眼神一亮，反客为主揽过叶添的肩膀，边走边说道：“叶哥你才搬回学校，就让我和老方带你领略下风土人情，体会一次食堂家常菜的味道……”

方嘉意在背后一阵腹诽：没钱也能编出这么多理由。

可他还是拿上饭卡和钱包，认命跟在两人的身后出了门。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