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签传书(2 / 2)
那人神色忽变,大概是以为来寻仇的,在他们班人的印象里,来向钟修慎找麻烦的人,再不次也会是个街道一霸,于是那人伸手微微颤着往班上一指,“他座位在哪里,已经几天没回了。”说完,挣开齐谨,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大约是生人的缘故,齐谨走进去的时候,做事的没做事的都不约而同抬头起来盯着齐谨看,齐谨不多在意几十束探究性的目光,径自走到钟修慎位置上。
钟修慎的座位实在空,空地一览无遗,甚至连抽屉里也只放了一根剩了半管水的笔,还有散乱着几本教科书而已,齐谨想到的人并不在齐。齐谨想给他留给便条,但也没有找到什么可以书写的东西。
无奈之下,齐谨只得拿出那根宝贵的笔,找一旁的人要了本便签,龙飞凤舞地在上边写上:我是齐谨,见纸速来班上找我。两行大字,啪地拍到钟修慎桌面后,归还了便签,道谢后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课室。
齐谨走后,课室里顿时嘈杂了起来,齐谨耳朵灵敏,捕捉了些言语,大都是有些人在惊呼:“钟修慎怎么又惹事了”云云。
出乎齐谨意料之外地是,没想到在数字化时代,数据信息的传递竟然比纸质化信息传递更加延迟,隔天一早,钟修慎才看到字条,便在第一节课刚下课的时候,就找过来了。
齐谨正在给旁人讲一道题,讲着讲着,余光倏然瞥到钟修慎地身影出现在门口,便匆匆闭了嘴,在稿纸上给那人写了遍演算方式,抛下一句:“你不懂你去问问陈秩成看看。”径自大步走出门去。
钟修慎喜欢晒太阳,特地站到光里边去,整个人沐在**点的太阳光里,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瞧见齐谨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出,钟修慎扬起夹了纸条的手,“找我干嘛?”
齐谨伸手想抓过钟修慎手上字条,直接问道:“你干嘛不加我?”
“什么?”钟修慎的手变了个方向,避开齐谨,十分不解。
“你爸把你发给我让我加你。”齐谨拿不到字条,眉头皱起,难道这人不看手机的吗?
钟修慎仍是一脸迷茫的神色,踩错了重点,“你认识我爸?你怎么会认识我爸?”忽然脑子里弦线一绷,不可置信地问道:“我爸他给我找了家教?”
齐谨点点头,钟修慎歪着脑袋,“我爸……他找了你?”
齐谨再次点点头,钟修慎看着太阳光下齐谨认真的神情,忽然感觉脑袋犯晕。
当年他被他把再三要求填这所学校,拍着胸脯保证钟修慎一定会被这所学校录到。钟修慎实际上是不想来的,但拗不过他爸十八般武艺,从威逼到利诱,最后钟修慎侥幸地认定他爸没那么大本事让他进,还是给填上了。
结果他爸还真有那么大本事。
以他当年的成绩进个这所学校隔壁的示范职高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了,至于这里,想都不敢想。于是乎,没有意外的,他不靠本事进来,才刚刚开始就可以被这里的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按在地上摩擦。
几番家长会之后,他爸大抵也是失去了信心,屡次跟钟修慎说只要不闹事就可以,别的他一通不管,结果现下是什么个意思。
钟修慎趴在栏杆上,偏头去看齐谨,光在睫毛下方投出一片暗影,沉默半天,钟修慎一字一顿地道:“我不要。”
齐谨愣住,怎么料到钟修慎自己找了过来,给的答案居然是这个,这人简直是把自己的一番好心当作是狗肺,齐谨忿忿地回想自己这两天一腔热血,换来的居然是钟修慎的一盆当头冷水,气的不打一处去。
沉默半晌后,齐谨言辞生硬地道:“我费心费力地找你,你非但不见人,现在你还就这个态度?”
钟修慎本来刚刚话才出口就后悔了,想着也不该是齐谨的错。只是这会儿,被齐谨的言语一激,整个人也变得躁动了起来,脱口而出就是:“我他妈也没让你来找我啊,你自己找我关我屁事?”
齐谨感觉血气涌上大脑,简直觉得这人没有办法沟通,当即不再说一言,转头就走。才走了两步,手腕便被人拽住,齐谨不客气地用力挣脱,没好气地道:“放手!”
钟修慎见识过齐谨的力气,知道拉不住,便识趣地松了手。
齐谨诧异于钟修慎的反常,心口的气顿时消去了大半,在门口脚步顿住,回头道:“下午放学你在门口等我,今天上你家给你上课,你爱听不听。”齐谨安慰着自己,反正自己也是拿了钱的,做人要有点职业道德。
钟修慎动作僵住,仍保持着稍稍伸出手的姿势来,听到齐谨这话,钟修慎不语,他背着光,齐谨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不知他态度如何,但赶巧老师也正走过来,遂不再多纠缠,直接进了班去。
回班之后的钟修慎越想越觉得自己方才的态度恶劣,但真要他跑过去当面跟齐谨道歉,他是一千个一万个拉不下脸来。左想右想,终于找出了一个不折他面子的好办法,钟修慎筹谋着今天下午请他吃个雪糕权当做是赔罪了。
想齐谨不是个傻子,应该可以理解地道他的意思的。
如果齐谨理解不到,那他就该是个傻子,钟修慎是不会跟傻子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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