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1 / 2）

“是我，大人。”

眼前的男孩如是说道。

金胡子想说些什么，可他的嘴唇直哆嗦，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麻雀当然知道金胡子心中有多震惊，他缓缓开口：“您还记得吗？当年死神说过的话，我可以救您，只是自己也会彻底消失。”

他怎么会不记得？金胡子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那时才明白，消失的意思，不是死亡，真的只是消失而已。”

金胡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你是说……”

“我没有死去，是字面意思上的消失。没有人能看得到我，也没人听得到我的声音。现在永生解除，所以我出现了。”

麻雀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揭开了残忍的谜底。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您身边。”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爆炸了似的，金胡子只觉得头嗡嗡的响，大脑一片空白。

麻雀……一直在他身边？

金胡子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这具身体太过衰老，连支撑自己都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可他已经感受不到疲惫，只是本能的想要靠近麻雀的方向。

他不用问他为什么没死，不用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不用问他活的好不好，他刚刚想问的所有问题，现在什么都不用问了。

在未察觉的时候，故事早已改写到另一个方向，他已经没有重头讲起的权利。

这一刻，被戏弄的事实成了二人心照不宣的事。芸芸众生面前，法则之力是何其强大。妄想逆转生死的凡人，请求神明赐予“慈悲”。可这份礼物来自于死亡之主，又怎么会诞生出希望与生命？

这一刻的金胡子佝偻而消瘦，健壮的肌肉早已萎缩。只有肩膀处的骨头突出的像衣架，把原本合身的衣服挂的空荡荡的

一身衣服裹着一具骨架，勉强拼出一个人的形象。像田野里孤独的稻草人，连走一步都是痴心妄想。

于是，他刚迈开腿，便狠狠地跌倒在地，恨不得要摔散架。

看到这一幕，莉芙终于按捺不住，她冲上去想扶起金胡子，却被拽住了。

“别过去！”拉格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法阵有保护机制，会伤害到你。”

她这才发现，在金胡子的身周，竟然有一小圈暗黑元素。这些元素像一层薄膜，覆盖在他的皮肤上，在法阵的照耀下并不起眼，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吗？莉芙不愿去看眼前残忍的一切，把脸埋在拉格纳的颈窝，传出的声音闷闷的：“这个法术能不能解除？”

拉格纳摇摇头，说道：“法阵开启后是不可逆的。”

没错，在施法前，他便对金胡子说过这句话。

莉芙想到这，只觉得喉头一哽，说道：“那能不能用外力破坏掉？”

这法阵是用魔族之血启动，几乎可以说是坚不可摧。即使是拉格纳，在力量被压制的情况下，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以破开。

此外，如果破阵，无论成功与否，都会产生强大的魔法波动，势必会暴露他的魔族身份。他已经拿到了魔之面，完全可以等法阵消散后就走人，何必去冒那个风险。

拉格纳心里掂量着，他作为魔族，原本就拥有漫长的寿命，又时刻与血腥和杀戮为伴，对死亡态度漠然。纵然眼前的情形再感人，他也没有任何插手的想法。

可一转头看到莉芙红红的哭脸，他只觉得心忽的一揪，手上控制不住的聚集起一个法球来。

算了，她想帮他们，那就帮吧。拉格纳拍了拍她的背，沉声说道：“我试试看，但机会只有一次，等到结界消失的前一刻，也许可以将它击破。再用魔法封住他体内最后的生命力。”

说罢，他生怕莉芙又想跑去扶金胡子，索性往她头上罩了个结界。接着精神传音道：“你就待在结界里，千万不要出来。还记得我给你的血魔印吗？”

血魔印？莉芙忽然想起，当时在金胡子家中时，拉格纳曾往她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让她有危险就捏碎。后来事情发展太快，也没来及看是什么。想到这，她连忙从口袋里把东西掏了出来。

原来是一颗透明的小珠子。莉芙细细打量着，只见珠子中间有一滴血不停绕圈，像有生命一样。

“如果有危险，就捏碎它。”拉格纳又一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说罢，他便闭上双眼。聚精会神的开始聚集能量。

莉芙点点头，将血魔印放在自己口袋中。眼看拉格纳手中的法球慢慢变大，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打扰了他。

与此同时，麻雀站在法阵外，看着奄奄一息的金胡子。

他用手捂住了嘴，想把悲伤挡住，却总有呜咽从指缝里流出，只得断断续续的哭诉道：“大人……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