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1 / 2）

“怎么了？”

李月同顾不上回他。刚刚楼里有人喊起火了。逃生第一要则，舍弃身外物。她平时就对防火有所准备，此时提上床边的书包就冲了出去，包里是有科研数据的电脑和装有各种证件的护照包，她不能丢。

李月同出逃的半道看见厨房的方向起烟了，但她不敢去探究。她只记得消防教育时教的“弯腰低头不惊慌，封闭口鼻快撤离”，她捂住鼻子，快速跑到院子里去了。

此时，邻居们都神色紧张地聚在院子里，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可能是住在一条街上的街坊。消防车很快就来了，火红色的车身十分高大，四周闪着黄色的灯光。但李月同无心详察，她焦急地随着消防员的背影望向屋内，祈祷着自己的那点可怜的家当别被烧个精光。

“月同，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李月同看着风尘仆仆的梁德生，非常吃惊。

梁德生紧张地握着李月同的肩膀，快速将她检查了一番，见没有受伤，这才说：“你说出事了，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也没人接。我一着急就跑来了。”

“抱歉，刚刚太急了，我手机没来得及拿。”

“没关系，手机没了还可以再买，你没事就好。你快把衣服穿上。”梁德生把羽绒服脱下，披在了李月同身上。

“别，晚上冷，你赶紧穿回去。”李月同又脱了下来。

“你就穿了一件睡衣，你赶紧穿上，”梁德生不容她反抗，把衣服压在了她身上，“你知不知道前几天多伦多起火，一个老太太明明逃生成功，为什么还是死了。”

“为什么？”

“她在院子里等消防队灭火，因为没有穿外套，活活冻死的。”

李月同惊到了，但她还是担心梁德生。夜间的气温不比白天，太阳一旦落山，就没了热量，这会儿风一刮，估计都零下三四度了。梁德生身体素质再好，也挺不过刺骨的寒风。

“可你也只穿了一件毛衣，完全不挡风。不行不行，你还是得穿上。”

“那只有这样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什么？”

梁德生没有解释，直接用行动回答——他拿回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打开怀抱，把李月同围了进来。

这下，两个人都不会冷了。

李月同怔住了。她跟他靠得那么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胸腔的起伏。

这样不对。她下意识地去推梁德生。

梁德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如果想让我也冻死，那你就推吧。”

李月同不敢动了。她明知他在威胁她，她却不能反抗。本来互相取暖的策略，在生死关头，就没有授受不亲之说，现下虽算不得生死关头，但细分彼此反而显得她扭捏作态。

可不知为何，李月同觉得心中愧疚。可能是想到了梁德生早前的告白，因为不能接受他的心意却和他这样亲近而愧疚；也可能是觉得对不起身在邻国的那个人，虽然他们之间已再无关联，她也不必再为他守身如玉。

她摸着藏在衣服下的白玉戒指，不知怎样是对，不知是否做错。

梁德生见她不再挣扎便稍稍放松了手臂，但这样反而让他更明显地感觉到，她将手架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生硬的隔离。大概是夜深了，人也疲惫，他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心情，本能地想要去除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切阻碍。

“这样会漏风。”他说着，将她的手重重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