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左（2 / 2）
秦扬灵说的不错，我很会讨好他，这一点连我自己也不否认。他睡过那么多的人，最得他欢心的——说出来都可笑——居然是他的儿子。
秦扬灵是从一品将军，皇上身边的红人，朝廷里有多少人要巴结他，数都数不过来。每个人都想找一个平稳牢固的台阶来助自己一步登天，我自然也一样。
自古以来，继承者们的斗争中，第一位和最后一位的孩子永远处于劣势。第一个孩子会时刻担心已经获得的权利和优势被他人一朝夺去，所以他不得不防。往往他还来不及去继承，就先被外界的压力和暗算活活弄死。最后一位孩子会担心自己被遗忘。但不起眼就是不起眼，所以，即使他拼了命的去夺，到头来也只能被当成一个废物扔掉。
秦府有三个儿子，而“我”则是最年长的一个。我们三个人的年龄相差无几，在众多继承斗争中压力也并不大。但这不代表我可以放松警惕。虽然我讨好了秦扬灵，但不意味着，在他死后，我可以连着将军府一并讨来——从一品将军，即使家族没落，光这个名号，就够一个人享半世清福。
秦扬灵贪财好色，想接近他自然要从这一点入手。为了我的目的，用这身体去换，不亏。毕竟枕边风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十足的迷惑内心。
当然，这枕边风可不是白吹的，我从来不做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事情。既然秦扬灵不能保证给我所有想要的，那我就借他的手，用他给我的权力，把身边的障碍全部抹除。
兄弟也好，女人也罢，反正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一吻的时间格外漫长。他放开我的时候，我的舌头都已经微微发麻了。
秦扬灵似乎心情不错，替我穿好衣服，难得没有继续折磨我。
我下了床，腰和腿依旧发软，我缓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站稳。
这老色鬼*的太狠了。
“九嶷可是身子不舒服？”秦扬灵起身扶住了我，“要不要歇息一会儿再走？”
“不必，天色已晚，儿子若再停留于此，恐怕要打扰父亲休息了。”我不动声色地抽了身，慢腾腾地走至门边。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便开口问道：“今日儿子回府时见到西街那边的宅院空了出来。可是有什么权重之人要入住？”
那宅院，原本是三皇子被封齐雄王时先皇特意新建的王府。只是三皇子福大，还没住进去先皇就驾崩了。于是他登基成新皇，也用不上这王府了。如今被无故打开，一定是有什么位分高的人要住进来。
若真来一个钱多权重的人，免不了要试探一番。熟人还好，要是来一个没见过的，不知根不知底，完全就是无从下手。
“确实有人要入住。”秦扬灵靠回床上，懒懒地道，“你认识的，是那位秋太傅。”
我一顿，回头说道：“秋冥昭？他来干什么？”
“谁知道，大概是皇上让的。”秦扬灵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这几天免不了要好一劲儿折腾。”
我点了点头，回身跨出了这间气派的屋子。
离开房间后，内心压抑的怒气终于毫无保留的爆发出来。股间的液体随着我走路的动作缓缓淌下来，真///他////妈///的恶心！而且我的身体酸软，走路的速度并不快，这样的行走对我来说完全就是一种折磨。
秋嶷楼离这里并不远，只消片刻便到了。十年前，秋嶷楼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秦扬灵虽尽力去修，但终究没能恢复原貌。
我推开门，一眼就看见靠着门呼呼大睡的小厮。我抬起右脚，恶狠狠地踹翻了他。
“啊！哪个狗东西敢踹本大爷！”被扰了清梦的小厮怒吼着跳起来，待他看清来人，当即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秦......公子，您回来了啊......”
我走过去，对着那张阿谀的嘴脸就是狠狠的一脚：“是啊，本公子这个狗东西回来了，扰了大爷您的好梦，真是不好意思啊。”每说完一个字，我脚下的力道就加重一分。那小厮疼的连连求饶：“公子......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是不是最近活的太悠闲，本公子花钱请你来，是为了让你来睡觉的？你忘了规矩了吗！”我松开那张被踩的几乎变形的脸，轻蔑地看着地上的人，迈过他的头，走进房里：“还不快滚起来！去准备热水，本公子要沐浴。”
进屋后，我脱下外袍，只留一件中衣。我把那件外袍扔给侍女，说：“把它烧了。”
“啊？”那侍女捡起衣服，左右看了半天，疑惑道：“公子，这衣服才新做的，就要烧了吗？”
“让你烧你就烧。什么时候本公子的话你们也有胆子质疑了？”
我的语气称不上好，侍女似乎被吓了一跳，忙拿着衣服慌张地跑出去。另一边，浴桶也已经备好，躲在屏风后，谨慎地散发着灼人的热气。
侍仆们摆上干净的衣服后，就退了出去。
秋嶷楼奢华而冰冷，它的主人也不是个好说话的。秦府上上下下最不愿意靠近的，就是这里了。然而我却十分享受这份畏惧的寂寞。当天地独我一人时，我才会暂时忘记身体上的折辱，居于人下的不甘，才会暂时，把自己看作是一个“人”。
世人俱爱光明，我却独慕深渊。有人信佛，就自然有人心住恶魔。如此的黑白分明，才是每个人存在的意义。
滚烫的热水刺痛我的身体，我浑然不觉。撩起一捧水，毫不犹豫地泼到脸上。手用力揉搓身上的印记，直到它们发红，发痛，流出鲜血为止。
这样的动作，我不记得做过多少次；身上欢爱后的烙印，也不知重叠了几番；就连体内那些带血的**，我都忘记接纳过几次了。我的手指抓住肩膀，扯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十九岁那年起，我就过上了这般耻辱的日子。如今算算时间，也有十年之久。
我也想过反抗，但是，我不能。即使要反抗，现在也不是时候。所以每一次，我都会在自我唾弃却又自命清高的态度中再次站起来，随后，又笑着躺在男人的身下。
如此，周而复始，从未停下。
水冷了。
我迈出浴桶，穿上衣服。枯燥无味的日子，又要毫无悬念的继续下去。
转过屏风，我看见屋内站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女奴，她一见到我，就兴冲冲地扑过来，抱着我大叫：“公子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如果是常人这样对我，我早就一剑捅过去了，但她是个例外。我取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脸，笑着说：“还说想我呢，怎么把自己抹的这样脏？方才险些没认出来。”
“不是公子说的嘛，你不在家的时候要好好把自己藏起来。”她捏了捏我的脸，“公子辛苦啦。夫人还好吗？那小院住着可还安稳？”
“嗯，一切安好。兄长在边疆，还是没有回来。不过，他寄了家书，你要看看吗？”
她摇摇头：“不啦，我又不识字，他们没事就好。”忽然，她瞥见了我脖子上的红痕，轻轻地“啊”了一声，有些愣愣地看着我。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将军他又......公子，您的身子还好吧？”
我面不改色的拉了拉衣服，说：“无妨，又不是第一次了。”见她还是一脸担忧，我只好拉着她的手，十分诚恳地道：“真的没事，别担心。”
她看着我，小声重复了一次：“真的没事？”
“嗯，真的。”
我把她拉到桌边坐下，斟上两杯茶，道：“好了，姑娘家家的别整天想着一点有的没的。来，笑一个，看看这是什么？”
我从桌上的包裹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 给你买的桂花糕，是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家店，快尝尝。”
“多谢公子！”
她接过纸包，怯怯地看我一眼，见我神色如常，这才拿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大抵是糕点味道不错，她的脸色没有方才那样黯淡，终于是明媚了些。
我坐在一边看着她，心中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她叫翠袖，在她十二岁那年，就开始伺候我。后来，在得知我和秦扬灵的关系时，也没有看不起我，而是很尽心地照顾我。她的心意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很珍惜。毕竟感情这东西，我连看一眼都是奢望。所以，我可以，也愿意护她一时。
不过，在这个世上，珍惜也只能是珍惜。
见她吃完，我才开口：“秋冥昭回来了，皇上让的。”
“秋太傅？”翠袖很是吃惊，“他不是被先皇遣到双陇城了吗？怎么又被召回来了？”
我冷哼一声：“遣他的是先皇，又不是当今的皇上。”
“先皇称不上圣明，但好歹还有一丝治国头脑。且不提秋、秦这两家，自开国以来就一直水火不容。秦扬灵是从一品将军，秋冥昭是正一品太傅，先皇在世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在朝廷中分割了势力，开始龙虎之争。但碍于先皇并不怎么好惹，这两个人也没闹腾起来。但如今的皇上就不一样了，世人皆知三皇子不过是个软包废物，他当皇帝，除了依靠大臣，他毫无办法。重用秦扬灵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他为保江山，用了秦扬灵。如今江山还算稳定，不用他操心。但国事上，总得找人帮他吧？所以，秋冥昭回来了。”
翠袖好半天才回过神：“那......秋太傅这么久都没有上朝，还会有人听他的吗？”
我哭笑不得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不懂？你以为秋冥昭回来是好事？秋、秦两人本就是朝廷中地位最重的，实力不相上下。就算秋冥昭不曾上朝，难道这些年里，他就没有暗中拢络大臣吗？而且皇上还要靠他来治国，那么他的野心就根本不用压制，直接放开就行。”
翠袖眨眨眼，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秋冥昭回来，不是什么好兆头。得需尽快除掉他。”我靠坐在椅子上，“他回来，意味着那个人也会到。”
我闭上了眼。
“你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认得出我吗？”
“若曾是真心以待，那就定不会错认。”翠袖这次回答的很快，“公子，十年前的事，你真的不后悔吗？还有小姐的事情......你真的清楚你想干什么吗？”
“我当然清楚我要干什么。”
“可是，”翠袖小声道：“那件事情公子你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头绪，是不是，公子想多了？万一真的是个意外呢？而且，翠袖认为，这件事也没有太重要......”
“或许吧。”我揉揉她的头，道，“但是秋冥昭既然回来，就一定会正面威胁到秦扬灵。这一点，我们不能不管。否则夫人那边……我不确定我有没有能力保下来。”
闻言，翠袖也只是看着我，并不说话。
“好了，回去吧。这几天秋冥昭就可以来上朝，到时候就有的闹了。”我把她送到门边，嘱咐几句便关上大门。
看着翠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后，我叫来院外的小厮。
“你们，去帮我带个东西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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