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左(1 / 2)
“火可算是灭了......”
“公子这次吓得不轻吧?又是大火又是死人......”
“希望没吓疯才好。你看看,都哭成什么样了。”
“你小声点!不怕被将军听见啊!”
“怕什么?这都是事实。话又说回来,这个姓苏的,怎么在那个时候吊死?”
“谁知道。大抵是活不下去了。也不看看他平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哼,那也是他自找的。咱们将军平日都把他当个什么东西看?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就成凤凰了!”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怎么样,就把人扔在这儿?”
“就这儿吧。就这么一个腌臜东西,还要给他配个棺材不成?”
“说的也是。”
“只求别认错了就好啊……”
………
元嘉年二十三日,秦府深夜走水,着火的地点是秦公子所在的秋嶷楼。
秦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被火烧伤了腿,从此是再不可疾行了。另外,在火灾中烧死了一个叫苏然的人。听说是苏家为了讨好秦家而送来的“礼物”。
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秦府连出一伤一亡的大案,不可谓不震惊。然而纵火犯被发现时已经死了,居然是府上的一名大夫。
数次查探无果后,这件事就渐渐停息了风波。只是听外人说,这件事似乎是被秦府的一位公子压下去的。
直到十年后。
………
皇城的天无论什么时候,永远都是灰蒙蒙的。翠绿的树枝无精打采地趴在半空中,懒洋洋地看着长街上的人。屠夫的刀上涂满厚厚的油,混着粗鲁的叫喊声洒进浑浊的空气里。妓/女们娇媚的声音和卖菜的叫喊声缠在一起,怎么听怎么别扭。
脂粉的香气、泥沟的恶臭、富贵人家的傲气、乞讨者的下/贱,造就了一个热闹、辉煌、奢靡、腐/败的皇城。
我坐在马车上,伸出手挑起一边的帘子:“还有多久才到?”
车夫用那一腔油腻的嗓音回道:“快了快了!秦公子您且等上一会儿!”
话音落了,我便听见两声有力的抽打,又像觉得不够似的,他又抽了几鞭子。我放下帘子,身子斜靠在铺着红绸的软椅上,闭上了眼。
刚才那几鞭子,无非是给我听得。好示意我他在拼命地驾车,可是不敢疏忽了金主,唯恐丢了他那饭碗。这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工钱以外那一点赏银。口上说着上有老下有小,得了银子,谁知道转眼后会塞进哪个妓/女的衣服里。
我哼了一声。
下层人也就这点贱骨头了,他们活着,除了为那点钱,就是为了自己还有命能继续和女人乱搞。
不过说起来,不光这些狗腿子们爱搞个女人,我的父亲,那堂堂从一品将军秦扬灵也好这档子事儿。
他这个人,在外都是一派正人君子的形容,谈吐举止不凡,就那周身气势,一看便知是个身经百战的豪杰英雄。
然而,这位豪杰英雄到了自己府中,就跟一条因发/情而四处求欢的野狗没什么两样。除了那玩意儿比野狗大些,我还真没看出来秦大将军哪点招女人喜欢。秦大将军不说夜御百女,但一晚上睡三四个美女可是不在话下。他又是个好色的,府里的算上外面养的女人,能凑小半个妓院。
先皇在世之时,他好歹还知道收敛。如今先皇驾崩,三皇子登基,他就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原因无他,只为这三皇子生来就是个软弱无能的,为保自身平安和一国江山,能倚仗的也就剩下个秦扬灵。不仅不管他的所作所为,有些时候,这三皇子还时常帮着他。
真是猪圈里养老鼠,一群的窝囊废。
马车渐渐慢下来,车夫“吁”了一声,说道:“秦公子,将军府到了。”我睁开眼,随意地应一声,招呼车边的小厮把帘子掀开。
很快,一根玉质的短棍诚惶诚恐地伸进来,慢慢挑开马车的帘子。
马车外站着两个女奴,见我出了马车,忙跪下伏在地上,让我从她们的背上踩过去。
我站稳身子,随手丢出几两碎银给车夫:“你驾车辛苦了。”
那车夫捧着银子,高兴地大声嚷叫,什么再生父母慈悲心肠,一股脑的吐出来。我听着心烦,挥手让他滚。
“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将军不在!你再闹我可喊人揍你了!”
我顿住脚步,抬头向将军府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邋遢、蓬头垢面的男子站在门前撒野。
“那你就打!”那男子挽着袖,敞着衣,凶神恶煞地对自己面前的仆人大声吼叫。他头发上还缠着一片翠色菜叶,随着动作不住地摇晃。
“一群狗东西仗势欺人,自己理亏还要打人?本来欠债还钱就是天经地义!你们要是不给钱,我就天天来!”
“你个小流氓还敢……!”
那个说话的奴仆勃然大怒,似要出手打人,一扭头见到我,赶紧收敛神色,扬声唤人来帮忙:“小爷我为人大度,不跟你计较!你们几个!过来把他扔走!难道要留着他来下饭吗?”说完就立刻小跑到我身边跪下,笑的一脸殷勤,他道:“恭迎秦公子。”
我看着那个被拖走还在骂骂咧咧的男子,问道:“他是谁?”
“一个无赖。前段日子就天天往将军府跑,说什么将军骗他钱了。啐!真是可笑,将军还犯得上骗一个市井混混的钱?”
我心下了然,示意他起来说话。
“你既然都说他是无赖,那刚刚还跟他废话什么?就应该好好教一下这种玩意儿该怎么做人。下次见了,直接拖到一边打死。”
“是。”
我拂了拂袖子,转身走进将军府。
将军府外站着几个穿红着绿的小丫头,脸上俱是看热闹时的兴奋。我大致地认一认,都是些生面孔,想来是这府里的某位将军腻了味,又招进些新鲜东西。
大门早已打开,像恭候多时似的。
将军府内的样子没有多变,两方抄手游廊,三三两两聚着些女子谈天说笑;穿堂前方摆了紫檀木镶边的白玉屏。过了这里,就进了垂花门。花门之后便是正厅,厅旁五间偏房一间正房,皆是装横的富丽堂皇。两边的山墙上垂着花藤,与这一派贵气显得格格不入、不伦不类。
我遣了仆从们,径直走进正房。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飘来一阵调笑声,其言语之内容,不堪入耳。我想都不想,推门而入。先入眼的,是悬在墙上的一块牌匾,上书“浩然正气”四个大字。此时,在这牌匾旁边的屋内散发着诡异的淫糜气息。
我挑开珠帘,略一欠身:“父亲。”
被我唤作父亲的人此时正躺在玉床上,怀里拥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说是拥着,其实是女子趴在男人的腿间,不知在干些什么。
男人被搅了兴致也不恼,抬手把伺候自己的女子丢到地上,让她出去。女子委屈地爬行至门边,经过我时还怨恨地看了我一眼。
真是莫名其妙。
“九嶷,出去这几个月,可算想起为父了?”男人拢了拢衣服,撑起身,看着我笑,“为何不过来?难道要我亲自去请了你来么?”
我放下珠帘,缓步走至玉床边,笑道:“儿子岂敢?只是方才搅了将军的兴致,怕将军怪罪,这才没胆子过来。”
“你都搅了多少次,也没见你怕过。”男人伸出手,把我抱在怀里,说:“这时候喊我‘将军’,可是吃醋了?”
我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只是见秦将军不但时时留心国事,还如此日夜操劳,儿子实在担心将军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玉床之上还残存着几分欢好后的痕迹,让人见了心生反感。我本不愿上这“恩泽床”,但碍于腰上的力度,挣脱不开,我只得说着令人作呕的话,再故作温顺地靠上男人的胸膛。
锢在腰上的手也不安分起来,抽去我的衣带,顺着松散的衣摆摸进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我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他这是想要了。
我暗骂这老色鬼早晚死于马上风,但嘴上只能陪着笑:“父亲,现在...…还是白天.…..”其实这也是徒劳挣扎罢了,谁都知道野狗发/情是不需要地点时辰的。
平时做的时候,他总会捂住我的嘴。今天不知怎么,大抵是觉得干一个哑巴没意思,居然没拿东西堵着我。如此一来,那些声音就是我想藏,也藏不住了。
我在心里把他家祖坟*了八百遍,想狠狠地骂上一句,但欲望不准我这样做。
终于,我败下阵来。
我已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口里含含糊糊地喊着名字。我抬起头,一个恍惚,我似乎看见了另一个人。我和这个人在床上紧紧相拥,忘我的渴求着对方。
那场面刺痛内心的一处柔软,我的眼中滑下一滴温热的泪,伴随着颤抖的声音滴在床上:“秋......”
……
待我醒来,窗外已是天黑。腿间隐约有黏腻的汁液淌下来,我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腰上搭着一只手,不规矩地四处游走。我拉开它,从床上坐起来,把冷落在一旁的衣服随意披上:“父亲还是如此有精力。”
闻言,秦扬灵笑了笑,坐起身从后面抱住我:“怎么又换上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还是方才在床上的时候可爱些。”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转过身,稍稍拉开些距离,随后,我便跨坐在秦扬灵的身上,凑到他的耳边,说:“父亲可是嫌弃儿子了?那也好,父亲去找外面的女人吧。她们可是不仅在床上,只要父亲愿意,她们随时都可以摆出楚楚动人的样子。”
“确实如此。”秦扬灵点头赞同,他侧过头,封住了我的嘴唇:“不过在讨好我这方面,她们都不如你。”
我垂下眸子,乖顺地回应了这个随时都能让我呕吐出来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