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瓶其四（1 / 2）

“你究竟为什么会爱上一无是处的我呢？”

记得十年前，尚阳这样问过杜兰德和沃里克。

对于当初怀着一腔炙热爱意的沃里克，尚阳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再作过多的猜疑，他的一切都在诉说着那难以言尽的热爱。

而对于杜兰德，尚阳是猜不透的。

他自始至终不知道杜兰德对自己的感情是否该用爱来形容，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可以让杜兰德爱上自己。

相比于杜兰德，尚阳显然跟沃里克的接触更多，跟沃里克的感情理所当然更加深厚。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尚阳觉得他跟杜兰德之间的感情诞生的突然，那像是一种共鸣，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联系在一起。在那种共鸣产生之后，他对沃里克的爱也越发深刻，深刻到他自己都不能理解。

那真的是自己对沃里克的爱吗？

他跟杜兰德之间，更像是由血液联系在一起的亲人之间的不可分割的感情，而尚阳也时刻会觉得，他对沃里克的那份爱，大部分是透过与杜兰德之间血液的联系而传递而来的、来自杜兰德的感情。

那么，那两个人对于自己、自己对于那两个人而言，究竟算是什么呢？

二月是在一片低气压与无言之中结束的。

树梢开始冒出新芽，山上最后的积雪也变成了土壤的养分，逐渐绿起来的土地上，有着一份不属于他们的生命力——微弱，又不可忽视。

学校在三月初开学，尚阳作为老师要提前一周去学校做准备工作。

杜兰德自从上一次从小城堡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算算也有半个多月了。沃里克受不了这种低压气氛，也当做是给尚阳安静思考的空间，这些天搬去了杂货铺，也很少回来。

尚阳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抛弃了。

他一开始还想要跟杜兰德道歉，但是经历这一个月的冷战，他觉得现在这件事已经不能算是他一个人的错了。如果事到如今还要他自己一个人去道歉的话，那岂不是太不讲理了。

这些天尚阳一直在忙着学校的工作，为了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他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有睡觉。

吸血鬼需要的睡眠时间很短，一周睡一次就足够，随之而来的就是眼睛下面挥之不去的黑眼圈，这几乎已经成为吸血鬼的通病。

尚阳之前一直因为自己在学校当老师，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每天都会睡觉，几乎没有黑眼圈。这几天的连续熬夜工作把他这十年的黑眼圈全都攒了回来。

早晨打开门，尚阳冒着冷风走到狗屋里，给一群激动的大型犬喂食。

杜兰德的这群狗已经换了不止一次，跟尚阳十年前刚来的时候不是同一批。记得当初是六只德牧两只藏獒，现在是八只全都是德牧，是之前那两只德牧夫妇的孩子。

杜兰德并没有给狗起名字的习惯，他对这些狗的感情也就只到按时喂食的层面，现在连喂食也不做了。

听到尚阳的脚步声，八只大型犬全都兴奋了起来，从睡觉的小木屋里跑出来，全都冲向尚阳。

“停！”

尚阳喊了一声，八只狗迅速在原地刹车，张着大嘴蹲在地上对尚阳吐舌头，不断地发出“哈、哈”的喘气声。

尚阳从狗屋的架子上拿出狗粮和饭盆，给它们挨个盛好粮食，摆到对应的位置。

其间八只狗全都蹲在原地，没有一丝一毫往上冲的趋势。

全都弄好了，尚阳站到一边，说了声：“去吧。”

八只狗才像是刚刚松了链子一样，争相上来吃

饭。

天还没亮，太阳微弱的光线被高大的树木挡了个严实，相比于城市，小城堡附近要黑许多。

他向远处望了望，在黑街的方向，似乎能见到一丝丝光亮，随着海风吹来的，还有血的腥味。

他饿了。

在寒冷的早晨，尚阳更偏向于喝一口成熟男人的温热又浓稠的血。那种像是在喝巧克力可可的感觉，尚阳偶尔会怀念。

对，沃里克的血就是这种味道。那种浓郁的、温热的、极致腥甜的味道。

尚阳咽了口唾沫，停止自己的幻想。

他最后向远处看了一眼，转身回了城堡。

“还是喝点少女血吧。”

老城通往临川站的地铁早晨六点才发车，现在去往临川站只要三、四十分钟，如果是开车前往市中心的话，就要花费一个小时以上。

早晨的临川十分拥堵，不仅有无数的上班族和学生，还有住在小城堡的背面、山的另一边庄园里的臣哥，每天早上带着六七辆车队，从临川的市中心回到郊外。

尚阳刚来到地铁站口，远远的就能见到臣哥开着那辆骚包的玛莎拉蒂回来。

不知道是他今天回来的早，还是尚阳走的比较晚，他们两个在早上很少有打照面的机会。

车经过尚阳身边的时候，臣哥停了下来。

他稍稍降下车窗，尚阳看到副驾驶的位置有个少年正在熟睡，散发着如少女一般甜腻的血味。

“就你自己？”臣哥说。

尚阳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自己身边确实没有别人，于是点头：“就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