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铃解铃(1 / 2)
新元初年, 深秋, 忠顺王私通谋逆反贼,意图夺位, 颠覆朝堂, 倒行逆施,蒙皇天保佑,上苍恩德,贼子兵败于太和殿外,以忠顺为首的反贼,见大势已去,纷纷拔剑自刎, 其党羽四散奔逃,后伏诛。
史书记载,成功铲除反贼,姜统领功勋卓著, 蒙上青眼统辖九卫, 同时,辗转各地寻找含光,定国神剑的下落。
贾谨鲜血汩汩晕厥在黛玉面前, 黛玉的下意识反应, 竟然是愣怔,片刻后, 颤着手去试贾谨的鼻息, 察觉到极淡的气息, 方不可控制的大叫出声,紫鹃涟漪慌张张跑了进来。
大概是承受的惊讶太多,或者是近来的风波历练了黛玉,黛玉胆战心寒,惊惶不已,面上尚能稳得住,唯有一双含情美目,被摇荡的烛火,衬托出支离破碎的悲伤。
含笑精通医术,把完脉,脸色霎时雪白,躲避着黛玉的目光,低声回禀道:“姑娘,大爷无事的。”
黛玉脆弱的身躯,晃了晃,摇摇欲坠,紧紧盯着含笑飘忽的眼神,脑海中轰鸣作响,巨大的眩晕感,彻底击溃了她的理智。
嗓中甜腥,胸腔中撕心裂肺的痛楚,粉碎了凄苦,怨责,和坚持,黛玉悲呼失声,低头呕出一口绛红的鲜血来,殷红至绛红,红得怵目惊心。
紫鹃哭着喊叫了一声:“姑娘。”
黛玉的身子发软,轻飘飘向后倒去,涟漪慌张的接住了黛玉。
林府内院乱成一团,请大夫的,找人的,先时犹可,只黛玉一人病了,如今两个主子一齐病倒晕厥,叫众人如何不惊慌。
待到门口,又是将士们军甲横身,各处把守森严,严禁出入,幸好丫鬟老妈妈急得团团转时,黄芪不知何处赶来,听闻大爷病了,拉着背后的人,就往上院里急步走去。
含笑冷眼打量黄芪带来的人,只见那人三十许的年纪,笑眯眯的模样,那样貌本是寻常,偏有几分眼熟在里头,看着看着不由得倒吸一口气,眉眼竟和自家主子有六分相似,含笑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知道这人的身份了。
含笑双壁一伸,对黄芪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敢往这里领,大爷原只是外伤罢了,让这人一治,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含笑横眉冷对,道:“我读得书不多,但醉翁之意不在酒,总是知道的,那兵书又讲假道伐虢,我们家大爷,就不劳您费心了。”
黄芪在旁道:“我岂会不知,但大爷说过,若万不得已之际,一切事宜便由这位宴先生决断。”
那中年人只笑眯眯不说话,偏生他又长了一张和贾谨极为相象的面容,平素看惯了自个主子的寡淡,冷不丁让含笑黄芪看主子的脸笑得春风和熙,两人情不自禁心底一股恶寒,蔓延而上,后脊背发凉。
含笑咬了咬下唇,不情不愿的为他让了路。
中年人笑得眉眼舒展,恣意而张狂,又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噙着的那一抹笑,似乎在嘲讽含笑的妥协,耿直的忠心,又仿佛不屑含笑的退步。
这是一个令人很不舒服的笑容,而笑的主人深知这一点,当他瞥到含笑皱眉时,笑意愈发醇厚。
含笑冷笑,越发将心提得紧紧的,一分一毫不敢怠慢。
走到了内室,中年人笑道:“我不喜诊脉时,有人打搅,为慎之理脉,我一人即可。”
含笑瞪大了眼睛,微微抬起头,黄芪拉她一把,不卑不亢道:“那就请大公子多多费心了,待我们大爷痊愈了,再到宴府拜谢。”
说的话不软不硬,只是这意味么,自然是别有深意的,丑话说在前头,大爷不怕你害,大爷就算是好不了,我们手下的人,也会拉上宴府给大爷陪葬,做事之前,仔细想清楚。
中年人似笑非笑,嗤笑道:“慎之调理出来的人,果然是不同凡响。”
黄芪欠身低头道:“大公子抬爱了,小人惶惶不安。”
中年人提笔入了内室,坐在床畔,盯着人事不知的贾谨,嘴角一抹古怪的笑容,眼中却划过一丝悲悯,右手抬起,向着皮破肉烂,血液凝固的痂瘢,重重按压了下去。
贾谨的眉心重重一跳,睁开漆黑的双眸,眼中清明,哪有一丝晕厥之意。
中年人冷笑道:“贾慎之是世上罕见的聪明人,又有贵人相扶,气运盖世,释家道家都算不出你的命格,世上的人到底是轻狂无状,一支箭设过来,就当贾慎之福薄命短,真真好笑。”
虽有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伤却是真的,贾谨痛得眉心深深拧了起来,忍着痛,低声唤了句:“兄长,如果你想登临大位,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