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不立(1 / 2)
贾谨微微一笑, 坦坦荡荡的注视黛玉, 从容不迫的沉稳无惧。
黛玉蹙眉,轻声道:“大哥哥, 我不明白, 若定国神剑果真不凡,为何会落于先祖之手呢?”
贾谨笑了笑,道:“那是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我知晓的,不过是猜测尔。”
见黛玉淡淡看着他,贾谨缓缓开口道:“定国神剑来历莫测,谣言纷纷, 在大燕时,定国神剑落于大燕末帝仁帝之手,燕仁帝是一位心怀天下的君主,那是一位真正伟大的帝王, 只是生不逢时。”
贾谨的口吻极为真挚, 一丝淡淡的缅怀,似有似无,顿了顿, 方将百年过往, 娓娓道来:“大楚的魏君是一位精于谋算之人,有史曾载, 魏君擅易学, 可卜算百年运势, 当年,他算到了大燕的乱世,并于暗地伏兵,密谋不轨。”
贾谨抚了抚黛玉的鬓发,眸中微微有些失神,声音带着虚无飘渺的气息:“
大燕之时,曾有女子效仿唐时娘子关,统称燕帼十三军,十二军出外征战,十三军的人数,军务,皆不详,但后来,燕帼第十三军大白于天下,她们是负责定国神剑的护卫,魏君的长女,自小善杀伐,喜武刀弄棒。”
黛玉目不转睛的盯着贾谨,她忽然觉得,大哥哥真正的情绪,并不像表面那样轻松,可她并不知道,为什么?
贾谨意味不明的叹了声,道;“当年燕仁帝曾有保住大燕江山的机会,但被他拒绝了,因为比起大燕的皇权,燕仁帝更希望保住天下黎民苍生,所以他放弃了景安候楚渊回京救援的机会,魏君趁虚而入,顺势得天下,燕仁帝是一位仁义无双的帝王,古往今来,从没有这样的帝王,爱民如子,燕仁帝的一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背了末帝的骂名,登基第一年,仁帝就下了三道罪己诏,比他的祖宗一辈子加起来都多,仁帝在位的十余年中,仅罪己诏的总和,就超越了大燕历代君主。”
贾谨长叹,看着黛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玉儿,这世上许多事情,是注定无法被掌控的,天下没有人会算尽一切,玉儿,如果有可能,我更希望,得到你的谅解。”
黛玉心头陡然酸楚,泪悲呛滑落,怔了片刻,黛玉轻声道:“大哥哥,我从来都不了解你,每当我自以为知你莫深,你总让我感到万般失望。”
黛玉别过头,泪珠若隐若现,颤声道:“我太累了,不管有没有可能,我希望离大哥哥可以远一些,因为互相猜疑的日子,真的太累了,令人疲惫的绝望,这样渺茫的前路,我有时常想,还好我有必须坚持的信念,否则,活着真是了无生趣。”
黛玉泪光莹莹,额蹙心痛,稀世俊美的面容中,唯有愁云惨雾的悲哀,令人惊心惨目。
贾谨的心忽然被提了起来,握住黛玉的手,摩挲不止,用不确定的口吻道:“玉儿,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或者是做什么,我倚仗的不过是玉儿对我的情意罢了。”
黛玉拭了泪,似笑非笑斜睨他一眼,讥道:“可见我是心宽得很呢,否则,大哥哥焉能在我面前,撒娇卖乖。”
贾谨含笑望着她,柔声道:“玉儿,你比任何人都聪明,我却还是想叮嘱你,你在我心里,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为了你,我才会无所不用其极,以往,我总要顾念自己的身份,自从有了玉儿,若玉儿厌我,这条命也没有什么珍惜与否的必要了。”
黛玉冷笑道:“所以,大哥哥是在用自己的命威胁我吗?”
贾谨眉眼之中,一派含情脉脉的柔情,温声道:“话是说给玉儿听的,玉儿怎样想,又有何妨呢?”
饶是黛玉的怨恨,甚至憎恶,都抵挡不住贾谨柔软的专注,那种天地之间,唯有你方为至宝的专注。
黛玉心中有些古怪的轻松,泛着鲜活,痛苦,忧愁,厌恶汇聚在一起,黛玉麻木的想,她终究还是喜爱大哥哥的,这种喜爱如同倾慕,崇拜,沉淀至骨子最深处,她当然可以恨他,只是恨得不彻底而已。
黛玉的心底有些钝钝的痛楚,在凌散的思绪中,她甚至尚有闲暇出神,她不恨大哥哥,是自己的秉性不够坚持,还是对手太过阴险狡诈呢?
李姐姐的书信来得及时,是大哥哥提前作了防备,大哥哥在坦诚之后,看到她的反应后,就已经后悔了,所以大哥哥一定尽了最大的努力,挽救局面。
她和大哥哥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利用与否,也不是李姐姐之事,因为李姐姐的书信中,只有两句话,过往忆矣,不必再提,一生不甚如意,唯愿妹妹顺心遂意。
她和大哥哥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无法再信任他,信任破坏的容易,想要收回,谈何容易。
和一个疑信参半的人,同床共枕,白首不离,人的一生,活到这般模样,也忒可悲了些。
因为不能原谅,才不想原谅,才不肯面对。
黛玉苦笑,该来的总会来,路是她选,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闭着眼走下去,因为后悔的时机被她错过了,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人在某个年纪,可以任性,因为年轻,未经事,不知历练,那是可以肆意犯错的时机,但那个机会,被她自己亲手葬送了,那句永世不悔,说出口真是太过轻狂了些。
执意不回府,和离,离开京城,轻而易举,大哥哥对她总会有一分半分的怜惜,不会强迫过甚,但外祖母呢?
外祖母已七十有八,人生寿数,桓定有限,外祖母因母亲早逝,伤透了心,难道要她再去伤一个年迈老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