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之因(1 / 2)
次日晨起, 已是日光大亮, 明亮的暖光透着雕花镂窗,吹散了一室的静谧, 多了几分缠绵的意味, 天公如同单纯的稚子,昨日的盈盈秋水,想来是乏味了,今日换成了秋高气爽,丛兰欲秀。
黛玉愣了愣,意识才回神,看向身侧的人, 怒火在胸腔中翻腾,羞辱,恶心,愤怒, 剧烈的情绪起伏, 黛玉已分不清心头哪一种情绪,更灼烈些。
身侧人眉目微动,似乎在下一刻即将醒来, 黛玉的下意识反应, 不是责问,不是当场发难, 而是用最快的速度, 离开此处, 凌乱套上衣衫,涟漪早在外头候着,为黛玉理好衣衫。
待回到院中,黛玉洗漱过后,又觉疲惫,意识昏沉,睡了过去。
醒来之际,已是午时过半,眼前放大的面孔,令黛玉有些失神,愣了愣,垂下眸,淡淡的问:“你还没走吗?”
贾谨丝毫不为黛玉的冷淡而动容,自顾自笑道:“昨儿是登基大典,今日小皇帝到太庙拜祭祖先,再者,海城和景城,大楚龙兴之地皆遣派子弟来京,想来,这会子诸事齐备,人应该都到齐了。”
黛玉做了一个令贾谨意外的动作,挑了挑眉,似喜非喜,贾谨似乎有些惊讶,黛玉的容貌本是天成,绝代姿容的美,在于浑璞天成,脱俗之气,仙秩之貌,一个秩字用得极好。
譬如一面水汪汪的清湖,水波不兴,湖光潋滟,那是一种极静的幽雅之美,言语难以刻画分明,黛玉静动举止间自然是美的,但这种美是不一样的,况黛玉素来自持小心,放肆的情绪,是极其罕见的。
故此,黛玉罕见的薄怒自敛,倒让贾谨看呆了去,心中微讶,见他眼神发愣,黛玉心中更是恼怒,眉目流转,斜睨了他一眼。
贾谨不自然的轻咳了声,握住黛玉的手,笑道:“钦天监原想找姜卫要定国宝剑,姜卫却不知所踪,九卫并金吾卫皆回禀,他最后来了林府,现锦衣卫正在外头等着,要过府搜查呢。”
“哼”黛玉冷笑,轻声道:“大哥哥,每每和你说话总要劳神费力,真真令人奇怪,明明大哥哥素日寡言,本该是一言九诺的品性,偏偏,我每听你说话就觉得烦,见了你也觉得烦。”
贾谨苦笑,黛玉冷声道:“昨儿用了苦肉计,今儿又用什么?抛砖引玉,李代桃僵?反客为主?这是林府,有没有人,大哥哥比任何人都清楚,只管遣人来搜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贾谨苦笑,摇了摇头,道:“玉儿,我知道你不信我,可你要知道,我亦有无可奈何之处,这个世上,并不能任我随心所欲。”
黛玉定定的看着他,看着这个曾误以为是,世上最强大的人,大哥哥的确是很强大,但他的强大,是用算计和图谋换回来的,在这个世上,哪有人真的算无遗策,绝顶聪明?不过是无所不用其极,小人常戚戚罢了。
大哥哥信奉的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启蒙学的基础甚佳。
黛玉的周身泛起密密麻麻的冷意,手被大手包裹其中,身上的穿着亦是厚重,室内炉火正旺,外头骄阳高悬,这是一个暖意充足的秋天,她不应该感到冷,但她的心凉透了,冷得她无法呼吸,冰凉刺骨的寒意源源不断在心中散发出来。
她早该想到的,为什么没有想到呢?因为心中总是有些残存的念想!黛玉似笑非笑,她的心里很难受,却强撑着不肯表现出来。
像大哥哥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图谋,又何必惺惺作态呢?她和他的婚事都可以拿来算计,姜卫贪没了定国神剑,若是浪费了大作文章的机会,都对不起定国神剑的名声。
黛玉清澈的眸中,光华若隐若现,贾谨叹了声,用指腹捻去黛玉的泪,轻声道:“定国神剑原为大燕开、国君主所得,燕国君主来历诡异,此剑据传为上古至宝,得此剑者,注定掌管天下。”
黛玉冷笑,讥讽道:“可见流言蜚语做不得数,如师兄所言,得定国者得天下,那定国在林家密室藏了百余年,林家怎未得天下,反而血脉愈发凋零,几近灭族之危,自我之后,林家已无骨血在世。”
“玉儿”、贾谨提高了声音,黛玉反而愈发淡定,冷冷道:“怕什么,事无不可言,此为事实,又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人不能说去,我怕什么。”
贾谨不动声色的平了平气,满身棱角的黛玉,实在令人招架不住,享受过一个人无微不至的体贴,与吴侬软语的依恋,再来挨冷刀子,实乃当世酷刑也。
饶是面不改色,稳如泰山的贾谨,也被黛玉刺得坐立难安,窘迫难言。
黛玉白了他一眼,自从得知李文君之事,黛玉算是恨极了他,没给过半个好脸,除了昨日,倚仗腕间血骨,换来几分好声气,不给好脸还算轻的,贾谨最怕的是黛玉无视他,眼中漠然,仿佛看不到贾谨这么一个大活人一般。
更令人郁闷的是,黛玉的情绪想法也在变化,冷淡,无视,愤恨,全看她这一日的心情,当有一日,贾谨听到黛玉着人打听和离之事,登时被吓得一个大激灵,幸亏李文君的书信,到来得时机刚刚好,黛玉看了李文君的书信,不打听和离了,开始打听带发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