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逆鳞(1 / 2)
因孙老夫人之事,黛玉惊了神, 晚间便发起热来。
涟漪知道, 黛玉是心病,劝他人容易, 劝自身何其难, 孙老夫人的冷言冷语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 孙大人的确病重而故,确有黛玉之过。
是是非非, 孰对孰错,怎能心安。
清心庵的女医来过,也说黛玉是心病,接连缠绵病榻两日, 却不见好。
涟漪含笑两人心急如焚, 却无计可施,话也说尽了, 该不该劝的都说透了, 道理黛玉明白, 她只是不肯原谅自己。
这一日,大雪覆了满地, 院内树干枝头妆点的梨花簇簇,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一丝动静也无。
元宝一改平日好动, 慵懒的趴在火炉旁, 时不时扭头看眼黛玉,似乎怕黛玉消失不见。
黛玉的病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服了药,勉强用两口膳,下床微微走动,不多时,又倦了,浑身乏力。
涟漪认为人病皆从缺乏活动来,筋骨血管流通不畅,见黛玉好时,哄着在地下略走走,屋内加了两个炭炉,关了门,又用厚厚的帘子挡了,涟漪并含笑穿了单的,尚感闷热,只是,不知涟漪的活动有效验,或者黛玉本就病的不重,黛玉的身子总算见了一丝回转,只是整日抑郁,闷闷的。
这日天色近昏,黛玉睡了,外头忽传来沉重的敲门声,含笑忙穿上青缎面的菱子袄,到院里应门去了,涟漪支起耳朵听院里的动静。
只听到开门的声音,却未听到说话声音,涟漪心中好奇,趴窗户往外一瞧,束冠青年高大的身形,映入眼帘,涟漪心里咯噔一下,忙将衣衫换了,上下审视番,再看黛玉穿着家常衣裳,涟漪轻轻的摇晃黛玉。
外门已开了,含笑飞快跑到屋里道:“大爷来了。”
黛玉悠悠转醒,听到便是这句话,思绪尚在懵懂,瞬间清醒过来,便要起身,服侍黛玉换了见客的外衣,整理仪态,已有一柱香的功夫了。
怕黛玉乍出内室冻着了,涟漪又为黛玉披了个凫裘,外罩流云蝙蝠的蜀缎。
贾谨支手搭在桌上,闭目养神,见黛玉出来,微微笑道:“玉儿,多日不见。”起身走到黛玉面前。
贾谨束顶朝冠,纻丝绯袍,黛玉心知是下了朝未回府,径自来了清心庵。
黛玉胸间一酸,数不清的委屈难过汹涌而出,唤了声大哥哥,扑到贾谨怀中,再也说不出话来。
涟漪默默放下打着帘子的手,贾谨轻拍黛玉的背,眼中一片晦暗。
待黛玉的泪止了,贾谨为黛玉拭泪,打趣道:“每次见我,都是水漫金山,再这般哭下去,泪都要尽了。”
黛玉眼角泛红,嗔了贾谨一眼,推开贾谨,垂首不语。
贾谨不引为意,捏了捏黛玉的小脸,还成,有点肉,两人照顾的不错,贾谨牵住黛玉的手,黛玉挣了挣,未挣脱,便由他去了。
贾谨的声音微有一丝冷意,淡淡道:“玉儿,孙家?”
黛玉慌张抬起头道:“大哥哥,孙老夫人并没有伤到我,不要再追究了。”
软糯糯的嗓音,掩不住的央求,贾谨心中一叹,玉儿终归是女孩家,心太软了,不知打蛇不死,自遗其害。
贾谨摇了摇头,轻声说:“来不及了,孙家奏本,林家恶仆冲撞孙老夫人,孙老夫人重病,命不久矣。”
黛玉大惊,急切道:“涟漪并没有对孙老夫人动手,只说了两句难听的话,孙老夫人自个气晕了。”
贾谨凝视着黛玉,眼中满满化不开的柔情:“我信。”
上一刻如春风拂面,下一句似风雨欲来,贾谨的语调攸然转冷:“孙家不信,御史台不信,百官不信。”
黛玉难以置信的退后一步,震惊道:“难道要涟漪担莫须有的罪名,不行,绝对不行,是非是我惹出来的,后果也该由我来承担。”
贾谨神色淡淡道:“你来承担,孙家求之不得,那我呢,祖母呢,我们在妹妹心中算什么?”
黛玉心乱如麻,斩钉截铁道:“我绝不会任由涟漪承担莫须有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