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各异（1 / 2）

贾谨气定神闲的出了正德殿, 狼狈的楚康目送贾谨的背影越走越远, 忍不住落下泪来。

正在这时，高天正走到楚康身边, 温声道：“殿下, 陛下传您，您请吧。”

楚康拿衣袖擦了擦鼻涕眼泪，虽是季秋之时，却有阵阵寒意埋伏气息中，伺机而上，高天正有掩目的冲动，天家风范, 这般不讲究真的不太好。

高天正给旁边的小太监递了个眼神，小太监会意，端了热水锦帕来，替楚康收拾了一番, 洗漱停当, 高天正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带楚康到楚成帝跟前。

楚成帝坐在锦椅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在权衡贾谨与黛玉的婚事, 从表面上看, 贾谨娶了林氏女再好不过，但是, 江南士林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林家虽不如张家名满天下, 却也是历经三朝的书门第，非同小可。

楚康一声不吭，老老实实跪在楚成帝三丈处，垂头丧气，楚成帝睁开眼，淡淡瞟了他一眼，楚康扁扁嘴，就要开始预备嚎啕。

“不能闭嘴，就滚出去”。楚成帝的语气，平静的一如既往，楚康却从中察觉到帝王的威仪，老实的闭上嘴。

楚康咽了口唾沫，哀求道：“父皇，儿臣以往不懂事，儿臣知道错了，可是，儿臣是真心想娶林姑娘为妻，儿臣是真的喜欢林姑娘。”

楚成帝无语，他还真的有些好奇林氏女何等姿容，勾了楚康不算，还让谨儿这块木头开了窍。

楚成帝摇摇头，沉声道：“康儿，朕已经问过林氏女的意思，林氏女说了，宁渡空门，不嫁皇室，李伯阳的学说都用了，曲则全，枉则直，康儿，你虽是皇室子弟，却不代表你可以任意妄为。”

孰料，楚康喜滋滋的附和道：“林姑娘就是这样有个性的奇女子，父皇，你不知道，她能言善辩，不畏权贵，自有主张，儿臣娶个这样的媳妇，也不会被人说傻了。”

眼巴巴的瞅着楚成帝的赞同，楚成帝满脸震惊，老天呐，降个雷劈死这个混账玩意，朕是做了什么孽。

楚成帝摇了摇头，时至今日，楚成帝发现自个有点昏庸，先头这个傻儿子，趾高气昂，见天有欺负臣公子弟，后头有内侍回禀，二皇子好男风，男女不忌，先头的二皇子妃，和老二是两天一吵，三天一闹，瘫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孽障，楚成帝以为自个都习惯了。

直到老二踢到谨儿这块铁板，楚成帝本以为这货大智若愚，藏拙呢，藏个屁的拙，这货是真傻。

求娶林氏女，楚成帝一直认为，老二是变着法给谨儿添堵呢，闹了半天，阖着是春心萌发，动了真情。

楚成帝都想把自个儿子的脑袋掰开，看看里头是不是浆糊。

想归想，楚成帝正色道：“林氏女绝不可能嫁你为妻，你要死要活，朕也不能成全你，康儿，皇权不能为所欲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古往今来，多少皇室轮番登场相继覆灭，不过一个字，私心，将私心凌驾百姓之上，百姓不得不反。”

楚成帝见楚康仍是顽固不化的模样，吩咐高天正道：“拿御酒来。”

高天正端了个黑漆漆的盏托，上有白瓷瓶，瓶口束着红丝线，鹤顶红，剧毒之物，另有一盅翡翠玉盏，晶莹的液体，步伐起伏，微有一丝晃动。

高天正将托盘捧着，楚康在犹豫不决的当口，看了看楚成帝，却只见到楚成帝冷漠的侧脸，半分神情也无。

楚康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立身将手伸向毒酒，一饮而尽，楚成帝平静看着楚康喝下毒酒。

腹中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楚康忽然笑了，小声说：“父皇，你不爱我，不喜欢我，碍眼的儿子走了，你欢喜吗？你们都这样，父皇喜欢大哥，母后也最疼爱大哥，父皇，儿子要走了，你省心了？”

楚成帝脸上微有动容，移开了目光，似乎没有想到，楚康会作此念。

楚康的脸上挂着解脱的笑意，执拗的盯着楚成帝，眼巴巴的看着，楚成帝忽然想起自家这个二儿子出生的时候，秋雨连绵，待他出生之时，天空陡然放晴，打小性子霸道，怎么教也不行，甭管何事，总要争个头筹。

楚成帝轻叹一声，儿女生来都是讨债的，父母子女皆有缘法，纵有爱子之心，又怎能事事称意呢，楚康要的，他给不了，也不能给。

楚康失望的闭上眼睛，倦力袭来，身子一软，陷入了黑暗。

高天正接住了楚康，楚成帝想了会子道：“送到太后宫中，让他好生休养。”高天正应了，吩咐人去办。

为名声计，慈父心，楚成帝是不可能亲眼看着楚康自尽的，杯中不过是昏睡之物，入腹煎熬疼痛，就让他看看楚康的决心有多大！

楚成帝自嘲的摇了摇头，搁下手中的书，走到窗前，人人都想荣登大宝，这皇位哪有这么好坐的，天下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帝王尚且如此，臣属和百姓呢？

此时贾府内，已知黛玉将要入清心庵之事，贾母顿时慌了，泪不成行，深悔自个未能劝住黛玉，满府的下人们也跟着有两分心慌，罚林姑娘，是不是府里也受罚。

邢夫人带着一丝不满，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迎春紧紧抓着衣袖，邢夫人怏怏的闭了嘴。

幸而有韩如意在东府听说了，赶来劝慰，三言两语便将贾母劝住了，稳住上房，探春约束府内下人谨慎当差，不许多言，教训了两个倚老卖老的妈妈，又忙着到绛紫轩来，快到绛紫轩，与凤姐平儿走了个对脸。

凤姐病体略好了些，也有几分往日爽利明朗的模样，平儿却是小腹微凸，脸颊颇有些圆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