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之宁(2 / 2)
吴幕僚语气加重道:“吕文正的败即是死,从古至今,楚霸王都不敢说败即死的狠话。”
周琼不由的后心一凉,冷汗浸湿了里衣,对,他前后派了十拨高手,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这不只是狠辣,是狠毒的凶残。
在座众人不由内心戚戚然,他们也曾耳闻对吕文正的刺杀,端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谁曾想,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派出去的人,生死不明,不见踪影。
吴幕僚又道:“主公,听我一言,吕文正对西海庶务兴趣泛泛,他的背后,定有大家族支撑,朝廷发的那点饷银只够吃喝,非长远之计,大家族也撑不了多时,待吕文正上下整齐军心,定会谋求商路,主公,一定要趁此时机和吕文正搞好关系。”
周琼迟疑道:“先前那些人?”
吴幕僚胸有成竹道:“主公,若不嫌弃,由老朽出面说和,若是吕将军计较,就推两个人,若是不计较,便知吕将军心胸,则更应该摒弃前嫌,和睦相处。”
吴幕僚的话很在理,打是打不过的,放眼天下,估计没几个人有本事能把吕文正暗杀,既然不能打,那就要真情实意的求和,瞧,这态度诚恳的,吕将军都叫上了。
周琼思索半天,终是同意了这个办法,事不宜迟,吴幕僚即刻打发人安排相见商谈之事。
吕文正针对海寇的政策,举世罕见,展现上国风度?那是不可能的,一个海寇上岸杀一个,来两个杀两个,杀了斩首,头颅悬挂在城门上。
而在城门下面的空地,教导百姓男女人等,三两下拳脚,一为防身,二为杀敌助阵,馒头热汤管饱,哪有人不愿意,街上的乞丐,流氓小儿,一天不落的过来蹭饭。
老实本分的又无生计的,挑出来的干活,饷银给的丰厚,看的人眼热,不少人整天跑到校官面前献殷勤,只求为谋个差事做。
西海诸城,一时掀起了浓烈的习武风潮,至于年老体弱的,也有的是事干,贾谨送来的种子,在西海传播最快,管饱好种多产,一时间,西海城众志成城,口号震天,赶超江浙行省,下一个鱼米之城。
吕文正对经济庶务并不擅长,与周家的海上行商,赚回来的银子,虽有周家相让,然军费,固城,育民,花得一干二净,若不是后头账房宁死不掏银子,连做生意的本钱险些被拿去花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切都有回报,纵是日后,也不必花费诸多银两,譬如那养家禽的,种粮种茶的,已然看到前景。
老百姓过日子就求一个安稳,现下他们这帮留下来的人,竟过上了安稳日子,怎能不踏实,便是移居他处的百姓,也陆续搬迁回来一部分。只因西海城临海,古时也曾有繁华之致,近百年海寇屡犯西海,西海城方才没落,商人们的消息是最灵通的,听闻西海安宁,为着路程便宜,也有些大胆商人选择西海城交易,一传十,十传百,西海城内慢慢重现了一二往年繁华。
就在此时,海贼上岸偷袭,人数为历年之最,吕文正神色不变,下令大开城门迎敌,见吕文正半分慌乱之色也没有,百姓们逐渐有了底气,举起刀枪一同迎战,奋勇杀敌。
海贼们陆续察觉不对,再想往回返时,却见贼船上有军士们拿凿破船,退路已断,迎面又杀来一股大军,刀光剑影,死伤无数,死的全是海贼,待得天明,海贼尽数被杀,百姓郁气大解,欢欣鼓舞,奔走相告,此战化解了百年的郁结怨气,从不曾杀过这么多的贼寇。
百姓们欢欣鼓舞,口号喊的震天响,庆祝胜利,吕文正伫立城墙之上,沉默的看着满地伤亡的西海军士尸身。
周琼听闻海贼夜袭西海城,鞋子来不及穿,连忙跑到书房,吴幕僚正坐在檀香木的圈椅上,起身要见礼。
周琼摆手免了,急切道:“贼寇们如何夜犯西海城,此事我半点不知?”
吴幕僚一叹,轻声道:“主公,我心中有一个猜测,不知真假。”
周琼忙道:“吴公请讲。”
吴幕僚直视周琼的眼睛道:“这个猜测不知真假,主公权且一听,只做耳旁风,忍一时痛,却能得长久的安康。”
周琼陡然大惊,膝盖一软,落在了榻上,不可置信的自语:“他怎么敢,怎么敢,怎么能拿无辜将士的性命去赌,他明知道军士伤亡不可预估,他怎么敢行此泯灭天良之恶?”
吴幕僚花白的须发萧索,苍老,浑浊的老眼光亮闪过,颤声道:“主公,我认为吕将军是对的,一部分军士战死,换取西海数城的安宁,这是对的,这是值得的。”
周琼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缄默无言,眼角有泪徐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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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势,会把人雕琢成不同的模样,也许看到这样的李文君,能让大家理解贾谨一二分,贾谨并不是心如铁石,只是不想承担风险,而这份风险不只是大业的差池,还有黛玉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