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风波(1 / 2)
倭寇夜袭西海城之事, 震惊朝堂, 吕文正狠辣之名更是名动天下,万余海寇, 尽数诛杀, 无一人活口。
大楚百官全部后脊背发凉,吕文正的此番出手,与以往不同,当初驱赶蛮夷时,蛮夷致大楚河山沦陷,千刀万剐不足为过,况当时的敌我双方伤亡军士不可计数。
临近北关时, 沈沐和南安世子接了军权,百官只知吕文正擅奇谋,统兵有度,军律严明, 和朝廷要银子要得狠, 每回吕文正要军饷,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都得病上半个月, 无他, 心疼银子,疼出病来。
可百官却不知道, 吕文正有降者必杀的惯例, 以往, 蛮夷降不降的,杀了就杀了,泥人尚有三分气性,大楚言官虽不是省油的灯,却也知大局为重,江山社稷为重,言官恨不得气得亲上场杀敌,哪里会为蛮夷求情。
然彼时非今日,至少此时的言官看来,海贼倭寇尚有宽恕的余地,若杀弃暗投明者,等同败坏我上朝的名声,再者,西宁旧部,护国将军府和吕文正有不共戴天之仇,吕文正斩杀降俘,他们岂有不做文章的道理。
言官能成事,却成不了大事,书生空有一腔热血,手无缚鸡之力,文不能定邦安国,武不能上阵杀敌,言官在吕文正看来,无用至极,懦弱无流之辈。
吕文正的性子自来不好,一柄柄宝剑送入言官各家府邸,御史台之首,孙尚书当场被气至昏厥。
喧喧赫赫参奏吕文正的奏章,被楚成帝留中不发,言官忍了三五日,再忍不得,跪拜正德殿外,不吃不喝,目的很明确,陛下再不肯罢黜吕文正,他们就要誎死在正德殿外,以命誎言。
黛玉闻听此事,心急如焚,思虑许久,写下告天下将士篇,置笔时,心潮起伏,不禁身子一软,涟漪吓得魂都没了,和雪雁赶紧搀住,涟漪忙对外吩咐道:“请太医来。”
黛玉摆摆手,示意不必,涟漪忧心焦虑,却不能忤逆了黛玉的意思,黛玉缓了缓气息,吩咐涟漪将宣纸拿起来,贴到蘅芜阁外。
涟漪拿起信纸,展开在手中一瞧,心里突突的跳,却见那信上大胆狂妄,言辞犀利,讥讽嘲弄不掩乎其是。
信上道,闻听朝中言官大夫以死相逼,逼迫天子召回忠臣良将,小女不解,言官大夫口口声声,上朝风度,海贼倭寇侵犯大楚边关时,可曾想置我上朝于何地?将士浴血奋战,出生入死时,言官大夫们在何处?
御史风闻奏事,古亦如是,然怎可为一己之私,一官一职的颜面,无视大楚边关安宁?
小女不解,言官大夫们置我大楚安宁于何地?为了虚伪的薄面,竟要百姓将士的性命来权衡,若是边关有失,尔等可能承其责。
最后更是毫不避讳道,古时有挟天子以令诸候,今陛下非懦弱之君主,宽仁待臣,尔等向天借胆,挟天子宽厚,勒令天子如其庸意私才,尔等非文贞邦衡之谏忠直臣,倒有几分纵横门下的模样,朝秦暮楚,事无定主,反复无常。
天子圣明之主,非尔等数人之主,乃是天下万民之主,今圣明天下被尔等假迂腐,假道学,假忠臣陷于不义之地,天下百姓岂能容忍?陛下仁德,忍得,我们百姓不能忍。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幅,黛玉此篇写得通俗易懂,想来是顾虑到了普通百姓的阅读能力。
涟漪握着信,说不出心里是欢喜,或是难过,她发现,她现在见到认识的林黛玉,才是真正鲜活的,不是书上字里行间,旷世奇才,孤高自傲的女子,有大爱,有志向,有喜好。
涟漪怔怔的愣着,不知何时眼中蓄满了泪,她的心里酸楚难抑,黛玉此信一出,名扬天下,敌对的却是官宦人家,绝了自己的后路。她再也没有机会,像寻常闺秀女子,那样嫁出去了,再也不会,再也不能了。
涟漪侧过身,拭了眼中的泪,涟漪带着一丝哭腔道:“姑娘放心,书信我亲自去贴,亲自看着。”
黛玉缓缓地点了点头,涟漪先将书信誊抄了两遍,再仔细装好,看了眼黛玉,示意黛玉放心,方才到府外去了。
涟漪巳时贴的此信,又请了夫子誊写,各处张贴分发,贾谨下朝回府时,已是满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百姓们听夫子讲明利害,众人哪里能忍,纷纷叫嚣要到宫门口拯救皇帝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