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涉风云（1 / 2）

贾谨归家, 黄芪来回今日三妹娘林姑娘谈话之事, 黄芪觎贾谨的脸色，小声道：“可要在三姑娘处加派人手？”

贾谨摇了摇头, 平静道：“随她去吧, 她的未来在她一人之手，何必过多干涉。”

黄芪神色一凛，忙垂手不言，他疏忽了，忘了大爷的性子，大爷素来不喜下人自做主张。

贾谨微微出神，自言道：“玉儿的心地太过柔软, 虽有聪慧，迟早要在情分上栽个大跟头。”

黄芪低声道：“主子，赵御史的事竟然平了，水月庵的事半点没与赵家摊上干系。”

贾谨微讶, 挑了挑眉, 笑道：“看来这位赵御史也非寻常人呐。”

贾谨擒着抹笑，看着仿佛极为开怀，无半分不悦之色, 贾谨笑道：“看着像哪路的人马出手, 为赵御史拧干了这摊污水。”

黄芪回道：“听说是忠顺王妃在太妃诞辰时，有人议论此事, 忠顺王妃耳闻大怒, 斥责那些人失德乱嚼舌根, 污蔑朝廷命官，说什么赵夫人礼佛不顺，时运不济，恰遇贼尼，既不幸撞到了，哪有不报官的理，现那贼尼已然伏诛，这些脏乱之事，和赵夫人有什么相干。”

黄芪顿了顿道：“赵御史回府旋即打发赵夫人到忠顺王府致谢，次日上折传达天听，说什么忠顺王妃品行堪佳，仗义执言之话，折子上了，忠顺王爷气不顺，又买了两个戏子进府。”

黄芪不解道：“最奇怪的是，赵御史年底晋封内阁学士。”

贾谨闭了闭眼睛，喜怒难辩，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冷笑道：“忠顺王府枉算计，徒为他人做衣裳，白忙活一场，撤回赵御史家的人手，暂时撤至京外。”黄芪欠身应下。

贾谨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沉默不语，怔了许久，贾谨回头道：“楚风近况如何，我这位表兄呐，自我归府连面子情也不肯做了。”

黄芪自怀中取出封书信，递予贾谨，贾谨双目扫过，眉心紧蹙，信上写着平西王世子出外游玩，偶遇奇女子，宠爱万分，那女子行事大胆，不知来历，自那女子入府后和平西王世子，耳鬓厮磨，成日鬼混，不务正业，平西王爷屡屡斥责，世子尽当耳旁风，近来又迷了御数之道，成日与那女子厮混，呆在平西王军机营，成日不出军机营半步。

这不是令贾谨困惑的地方，他困惑的是下面的字样，平西京山屡有爆破声响，不同以往，小人斗胆揣测，此物两用，一是炼制丹药，二或是火器。

贾谨心中不住思索，楚风是在干什么，火器之用，母亲曾提过，青云曾说过当下军事皆为不入流，真正是要善用武器，有上等武器可杀敌无数，亦可避免将士损伤。

而铸造的武器的引子，都在治国利民书之上，贾谨轻叹，看来青云所书的治国利民书，当年保管有失，一定有其他人看过此书，不然，楚风不会如此谨慎小心，他了解楚风，楚风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楚风敢做，就有十分的把握。

贾谨思索片刻，忽然轻笑，黄芪看到主子这个笑法，冷汗浸湿额头，贾谨道：“忠顺王府既有闲心，那就给他找点事干，派人将消息透给忠顺王府，忠顺王爷再精明不过。”

黄芪纳闷，腹中诽谤忠顺王爷聪明吗？卖个好给赵御史，都被人给上达天听，明言启奏，换了个内阁学士来，这叫聪明？竹篮打水一场空好不好。

见贾谨主意已定，黄芪不敢多言，况且跟了贾谨这么多年，主子弯弯绕绕，总喜欢绕好几圈来做某些事情，他们这些下人办事跑腿的，得琢磨个一年半载才回过味来，心腹之人尚且如此，何况非心腹者，黄芪早就懒得多想了。

贾谨倦了，打发黄芪出去，便由牡丹服侍入睡安寝，明日还要上朝呢。

贾谨在文武厅中接连坐了多日的冷板凳，同僚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倒也没有不识趣的人上来攀谈，正遂了贾谨的清净。

许首辅自那日初见后，每每碰到贾谨皆是淡淡的，贾谨亦是不卑不亢以礼相待，不多言不失礼，倒让许首辅多看两眼，时常心中惋惜轻叹，可惜了张家。

李次辅则是一如初见，疏离淡漠，上司如此，贾谨愈发本分，整日垂头看文武厅旧日公务，贾谨低着头看不到，李次辅眼中的赞赏日渐增多。

这日，贾谨正在垂首翻看公案，偶然看到某年火石建立奇功，大败蛮夷，蛮夷虽有铁骑数千，怎及我大楚火弹充足，以投石掷之，无一将士损伤。

贾谨的神情有些凝重，这篇公案固然有妙笔生花的虚言，却也的确证明火器有大用，只是历朝军国战事以人马兵器为重。

在战场之上，奇物有妙用，自古尽有，春秋公输般所创云梯钩强即是铁证，孔明所创连发弩孔明灯沿用至今，木牛流马却只存在于传说中。

由此可见，军器改良必有大用，贾谨忽然明白母亲阐述的青云之言，母亲深信不疑，这种信任并非盲目，数古远眺，战事定会有革新的一日，国家会变，百姓会变，人心亦然。

贾谨微微失神，手下用力不觉将书握紧，却未见到周遭的同仁小吏下属，皆是屏声敛息，垂首肃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