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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音难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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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到贾母屋内寻湘云,薛宝钗惜春将芙蓉送出去, 路上貌似不经意打听些闲话, 芙蓉素日聪明机敏,随意说些半真半假的话就应付过去。

倒是惜春笑对芙蓉叮嘱道:“大哥哥好几日也没打发人送狗狗过来, 芙蓉姐姐帮我问问, 何时送过来。”

芙蓉笑道:“四姑娘且请放心,大爷不曾忘,昨儿我遇到照看的小厮们,说了这两日便给姑娘送过来。”

惜春嘟着嘴道:“芙蓉姐姐一定要记着, 我等了好些天了。”

芙蓉失笑,见惜春可爱秀美, 正色对惜春道:“四姑娘别怨奴婢多嘴,主仆有别, 姑娘的姐姐我心领了, 却担不起, 姑娘看得起我,叫我声姑娘, 已是奴婢天大的福分。”

惜春皱了皱眉道:“我听二姐姐说过, 又忘了, 我回头说给林姐姐听。”

芙蓉笑对薛宝钗惜春道:“姑娘们且请留步, 婢子是什么牌面的人,竟劳姑娘们相送。”

薛宝钗笑道:“倒不全为送你, 林丫头要摆酒设宴, 云丫头要吃江南风味的宴席, 无酒哪成宴,江东盛产梨花酒,那酒甚是清淡甜香,十年方得一坛,又不醉人,我家里还有几坛子,本要打发丫头去取,又怕她们粗手笨脚打碎了,岂不可惜。”

芙蓉笑赞道:“可是江东的梅杏林畔的梨花酒,举世闻名,千年盛名,听说十年才产百坛,人都说千两银子也买不到一杯。”

薛宝钗矜持笑着说:“杯中之物,人皆有好,我祖上有长辈,甚喜佳酿,珍藏了些,说到底,不过是水酒罢了,皆因物以稀为贵,又有嗜好杯中之物的人,喜它爱它,才把它提到如此高价,说到底,不过壶中物,清杯水。”

芙蓉笑赞美道:“薛姑娘博学多才,奴婢受教。”

薛宝钗直笑过誉,两人相谈几句,便各自离去。

再说黛玉到了湘云处,湘云正打发翠缕收拾东西,不住嚷着要回家去。

翠缕劝了几句,湘云气性越发上来,赌气自己收拾,黛玉先平平气,她的身子这几日好多了,到底有旧日的病根,大冬天的,快走几步,额头竟出了点点香汗,黛玉缓过来上前对翠缕道:“翠缕,替你家主子收拾东西,咱去回老太太,云妹妹搬到我那里去。”

翠缕犹豫着看向湘云,只见湘云气哼哼的背过头,黛玉笑着对湘云道:“云妹妹,我代涟漪赔礼,她有错,是我管教无方。”

湘云摔手冷语道:“你是千金小姐,我是平民丫头,纵得丫鬟们都骑我头上,我哪里敢受你的礼。”

黛玉平日最是不服输的高傲性子,今日因涟漪做错在先,她想着涟漪初入府,冲撞主子,涟漪在这府里呆不得,这才收了平素的秉性,来对史湘云赔礼,却不想湘云左劝也不听,右劝也不理,黛玉的眼圈立刻红了,也冷淡了起来,赌气对湘云道:“云妹妹,既然涟漪得罪了你,你同我去见外祖母,必要让云妹妹出了这口气才好,涟漪是我的丫鬟,有什么罚我去领。”

一面说着,黛玉清泪落下,心下愈发感伤,双亲已逝,自个无兄弟姐妹,寄人篱下,挨了多少闲话,万幸大哥哥念着母亲,带了李妈妈来,聊些母亲旧事,寄托双亲的追思,白云亲舍,留我这个孤雁苟活于世,涟漪替她这个主子打抱不平,才得罪了云妹妹,黛玉想到此处,倍加伤感。

却见湘云板着脸递了锦帕过来,对黛玉道:“哭什么,我这受了委屈的正主还没哭,你倒要效孟姜女自惭了。”

湘云又气鼓鼓道:“少拿这套来吓我,留着去唬爱哥哥吧。”

黛玉怔怔的,握住湘云的手愧色道:“好妹妹,我。”

湘云最不喜哀愁伤感之色,故作正色道:“你什么,别你呀,我的,我不气了,我们回去吧,我还等着吃江南的宴席呢,先说好,你要你的好丫鬟自罚三杯,再向我赔罪才是正礼,好好服侍我才算了结此罪。”

湘云嘟囔道:“要不是我说错了话,我才不会这么放过她呢,都是看你的面子。”

黛玉笑着应了,只道本该如此,湘云解了心结,说开了话,又高兴起来,湘云嘱咐翠缕收拾东西搬到绛紫轩,她与黛玉说笑着到绛紫轩来。

且说贾母在上房内听翡翠说完此事,半晌长叹声,眼中似有泪花,自语道:“云丫头是个豁达的好孩子,可怜她和玉儿同样命苦,无至亲教导,莽撞了些,玉儿心善,优柔寡断,年龄小些,倒还有可谅之处,若年长些,是祸不是福。”

鸳鸯知贾母并不需要劝慰,贾母豁达通透,哪里需要人劝,况且贾母对府内的事明镜般,什么事没见过,什么事没经过。

贾母叹了口气,忽道:“两个玉儿的事难呐,难,只望宝玉争气些,不然,就是七哥儿也不肯将玉儿许给他,更别说谨哥儿,我知道,两个大哥儿都是好的,他们念着敏儿,记着姑妈。”

贾母欲语未完,热泪盈眶,滚滚落下,她后悔了,悔之晚矣,当年她真应该逼敏儿与林家和离,纵是被休回来,敏儿好歹能安生活着,也能让她白发苍苍的老母看看她,好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玉儿很好,却不是她的嫡亲女儿,天下之大,世间之广,儿孙满堂,唯独不见掌上明珠。

鸳鸯红着眼替贾母拭泪,鸳鸯知道,贾母自苦自悲,舐犊情深,过不去心里的坎。

鸳鸯细细劝了会子,贾母收了泪,想起黛玉要做东,笑道:“吩咐厨下不必送膳来,收拾收拾,咱去闹她们姊妹去。”

鸳鸯乐得贾母出屋散散心,笑着应了,打发人备下软轿大毛衣裳暖炉。

黛玉并不知贾母要来,李妈妈找来帮手,厨下送来菜蔬果品点心,李妈妈又打发小子采买了些。

食材已备,李妈妈安排妥当,大显身手,各色菜肴清淡又别致。

贾母未到时,早有人前去通报,黛玉宝钗湘云连忙出来相迎,走到门口和三春姐妹碰了对面,黛玉迎春将贾母扶下,贾母笑道:“这么冷,你们姊妹在屋里呆着就是了,又出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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