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乔晏费力地睁开眼。

白昼的光透过纱窗，映在房内。

这是一个摆设简单大气的房间，一张红木桌，桌上摆着一把瓷壶、两盏瓷杯，两把木凳立在暗红纹花地毯上，墙上则饰有一副骏马画。

他坐起身来，掀开幔子，到桌前倒了几杯水喝下，还是温热的。

乔晏推开房门，原来自己身处一座宅院内，此时四下无人，庭院内空空荡荡，他走出大门，眼前一片葱郁，宅院正对着树林，山丘青黛。

他从小路走进去，也未见人影，正在茫然，忽然听到破空之声，于是循声而去。

乔晏拨开丛丛枝叶，瞥见了周由的身影。

她一身利落青衣，衣物紧贴着皮肤，勾勒出少女玲珑的曲线，腕处系着绑带，收袖口，腰部也束着一根皮革，更显腰窄细，身后则背着一个箭篓。

她的长发不是盘起，而是高束垂落，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蓝绿的眼眸聚精会神地盯住前方靶子，一脚后撤，手中弓满张。看起来气度非凡，凌厉逼人，全然不似九杀中的模样。

放弓，射箭，破空声再度划破了林中寂静。

乔晏目光追出去，眼睁睁看着那支箭完美地偏离了三个靶子，哪怕是任何一个靶边都没沾到！

他又仔细一瞧，地上还散落着数支，可见周由真是爱惜靶子得过分。他刚要弄出点嘲笑声音，却有妖族先行一步。

一个少年从树林的另一侧走出，也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利落衣服，只是颜色鲜亮不少，他头上生着一对漆黑的角，眉目间神采飞扬，和乔晏差不多年纪。

两个侍卫一个佩剑，一个背弓，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来。

少年气度翩翩，双眸却含着戏谑笑意：“殿下啊，你何苦这样折磨我的弓箭呢？”

周由转过身去面向他，背对着乔晏，也不气恼：“来试试？”

少年笑了笑，从其中一个侍卫处拿了弓箭，一边左手张开，一边以一种轻松语调道：“殿下，你的弓中央要与视线平行。”

他右手取了箭，以拇指勾弦，食指和中指压住拇指，箭矢对向立在远处的三个靶子：“注意，箭头要紧贴在弓身上，与左臂平衡，右手应当持续向后拉弦。”

“弓弦一定要水平拉满，然后释放。”

他松开弓弦。

箭急速飞出，稳稳地扎进了正中靶心。

侧头去看的周由还未转回头来，便又听到两道破空声，另两支箭接连飞了出去，三处靶心都是正中。她回身，见少年已将弓放回侍卫背上，笑道：“久闻殿下渊国神弓之名。”

话未说完，他却忽地一反手，一把通体碧绿的弓便出现在了右手，他左手从空中抽出一支赤红的箭，搭上碧弓，箭矢向她，弓满而放！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发生，乔晏甚至来不及出声提醒。

朱箭擦过周由的身侧，穿透了她身后合围足有几尺的大树，绿叶受震，纷纷而下，浇了旁边毫无防备的乔晏一头。

她镇定自若，补上后半句：“果真名不虚传——这就是碧弓流光？”

乔晏吐掉叶子，嘴里发苦，觉得心情郁闷极了。

少年翻手，弓与插在树上的箭便一同消失了。

他意兴阑珊道：“是啊，你都不怕我下手吗？”

“为什么要怕？”周由神色淡淡，“你不是救了我吗？”

他哈哈一笑，从袖口一掏，扔过来一个东西：“自己看吧。”

她伸手接住，是一个纸团，她一眼就辨识出了上面被揉得皱巴巴的昭国皇族徽记——迎风而燃的赤红火焰。

少年瞧着她展开，读完，望向他，神色还是波澜不惊。

他负手，看着她，一字不差地念出了那张纸上的内容：“大告天下：昭国皇帝之四女、渊国储君之未婚妻、前赤焰军之将领，昭九凌，现经承九之命君临天下的昭皇判决，犯叛国罪，革除皇籍，永不得入皇家陵墓，永不得录于皇族世家传记，永不得昭国上下承认。”

“九神在上，必令此妖族无枝可依，孤独终生以赎其罪。”

“所以这就是你下手的原因？你想把我送去昭国领罪？”周由轻笑一声，“你当我是昭九非那种货色吗？我会相信你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之前你被革除赤焰军统帅时，我不曾见到你的表情，如今众叛亲离，总该让我做第一个欣赏的了。”少年摇头叹气，“但现在看来，无趣极了。”

周由还未回答，一道利风从后传来，直冲他而去。

少年立即侧身一闪，却又有几道利风接连而来，他一时不备，狼狈躲过，身后树却又倾倒，浇得他一身都是隔夜的雨水，还没待他反应过来，绿叶又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那两个侍卫到这个时候才开始叫嚷起来：“殿下？殿下！刺客！有刺客！”

乔晏窜到目瞪口呆的周由旁，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还不跑？”

周由一手拿着弓，一手被他拉着，乔晏速度奇快地穿过密林，一直到她也不认识的地方才停下来。

她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撑膝：“你，呼……你怎么……累死我了。”

他转身看她，呼吸不乱，一副不满表情：“你怎么回事？那么近的靶子都射不中？连累我听那小子啰嗦半天，真不知有什么好得意的，换我我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