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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滚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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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脚踏实地,雨就大了起来,地上斑斑点点连成无边的一片。

人们看完了囚车过城,纷纷抱头掩面而走。小贩照顾着摊子不顾自己淋透。母亲把宽大的袖子遮在孩子头上,小跑起来。老人家挪动着不灵光的腿脚,本就羸弱的身体更添一层湿寒。

左腿一阵疼痛,拐杖支不住,老太太“哎哟”一声向积深的水洼倒去,满以为要跌散浑身的老骨头,却意外地靠上了一只手臂。

她一连声地道谢,那只手臂稳稳地扶着她,跟着一阵香味笼罩下来,一片袖子遮在她的头顶。

“老人家,这边屋檐底下走。”

听见是个少年音,她忙道:“不妨事不妨事,你家去吧,雨大了,阿娘到处唤你哩!”她老眼昏花,看不清那只袖子上金线纵横、纹案华丽,只当是个卖香料的热心少年郎。

武观没答话,也不离开,稳稳地把她搀到先祖庙的飞檐下。

王域之内的四座先祖庙都是朝廷拨款营建,供国人祭祖问灵、求医问药的场所。其中的巫觋僧侣都是术士营和神农寮分派过来,比之行走江湖的方士更受青睐。老百姓来庙里献上相应分量的祭品,就能通过巫觋同逝者沟通,或询问命运凶吉,或请灵魂代为决策事务,或请灵医疗伤治病。

雨水在眼前飞落,如断线的白珠。世间没了人声,换成另一种嘈杂。

“这雨不知什么时候能停啊。”老太太喃喃地说,“你阿爹阿娘找得来么?”

“没有人找我,我在这儿陪您不碍事。”武观说,“倒是您腿脚不便,今天天又不好,儿孙怎么放心您独自出门?”

老太太道:“儿孙早都走了,抛下我这把老骨头,不知到哪儿去了。”

武观诧异,不知说什么好。

老太太垂下左手,颤巍巍揭起裙子来,露出左腿。武观看见她腿上斑斑驳驳,不是老人斑,而是大面积溃烂后结的痂。

他心中霎时了然。

“去年他们就是迈着这样的腿,一个一个都走出了城去,没再回来。”老太太淡淡地叙说着事实。

“您家中还有人么?”武观问。

“还有一个孙媳妇。她的命同我一样,又苦又硬,没了爹娘丈夫,没了公爹婆婆,偏偏自己染了病没死成,和我一个大半入土的老婆子相依为命。孙子走后,我让她再找户人家,她不愿,说是有了肚子。”谈到血脉的延续,老太太眼中也没有喜色,仿佛她所有的情感都被苦难和时间冲淡了。

“算算日子就在这两天了,我老眼昏花的也没法给她接生,就想着来庙里请个有能耐的巫师给她顺一顺产,结果四处闭门。往常一年到头也难遇上这样的事儿啊……”

武观沉默地听着。先祖庙一年四季访客不断,唯独今天大门紧闭,因为今天是个顶顶特别的重要日子,所有的巫觋僧侣都被召回宫去筹备今夜的盛事了。

“她现在拖着个身子在邻居家待产。那家也只剩了一个女人了,可怜见儿的。”

也就是说,不会有人来接老太太了。

“你说没人找你,别是……”老太太抬起浑浊的眼睛望着他的脸。武观心中一动,忙说:“我父亲在世,只是他太忙了,平时也不怎么管我的。”

“再忙也得看顾儿子!”老太太愤懑地一跺拐杖,“男人有了事业就不顾家,迟早有他后悔的!”

武观盯着地上绽开的水花,哼笑了一声。忽然,他走到雨水成串飞落之处,伸手接雨。

雨水打在他手心里,有些烫手。

与此同时,南郊山岭。

细密的雨点打在植被上,沙沙响成一片。泥土变得湿软,马掌陷下,留下一个玦形的印记。印记重重叠叠,山路泥泞不堪。轮子轧在坑洼的泥泞里,囚车吱呀作响,和着群马的鼻息。随着地势增高,植被越见萧黄,寒冷侵肌入骨,滋生人心里的凄凉。

雪鬃马绕过囚车,与矮黄马并驾齐驱。

“出了城门,就剩这一程山路了。世子殿下的意思是让朕陪同监刑。”常良不等提问便自觉解释道。

“世子殿下不信任我?”秦无匀嗓音浑厚低沉,说话却十分尖锐。

“岂能!”常良笑道,“秦帅乃大后股肱心腹,父子同心,世子岂能怀疑大后识人的眼光?只因祭祀乃国之大事,殿下日理万机,恨不能亲力亲为,这才令朕代他前来。”言罢,他敛起笑容,换了口气又道:“不过,说到大后,这些日子人人都在议论,秦帅想必都听在耳中了。”

秦无匀冷面瞧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常良深吸了一口带着土腥的冷空气,虽在马背上,声音却异常端正:“‘天下共主,世所仰效,惟傍身以德,从善修行,怀柔致远,方能立身于人心,持国于天地,秉祚于恒长。’此乃帝尧遗训。大后一直以来明德守训,这万方百姓才去嬴益而拥戴他。但自从伐益之战归来后……”他凝重地停顿了片刻,轻轻摇首,“他简直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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