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月之夜（2 / 2）
衔山城城北军营。
“今日城外的兽妖是不是吵的太厉害了些？”
两名在军营内巡逻的魔族闲谈起来，其中一人侧耳听了听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兽啸声，向同伴问道。
一旁的魔族刚要回话，忽的盯着某处双目一瞪，话音急转，高声喝道，“人修！戒备！”
军营里顿时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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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影隐在夜色里，一身夜黑色的袍子在这无月的夜里看不分明，面上带着同色的斗笠，只脖颈一截白色的皮肤分外显眼。
几道人影从军营的一侧掠过，向着北面的城墙急冲而去，速度之快，只留下了一道黑色的虚影。
“抓住他们！”
一小队魔族从军营中冲出，向着几个人影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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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修！戒备！”
刚派出一队魔族去追方才的几名人修，忽的又有同样打扮的几人从军营的西侧而来，向着东面的城门冲去。
军营内一阵短暂的混乱，又分出一支小队向东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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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修！戒备！”
“人修！”
“人修！戒备！”
一队魔族刚追出去，便会有另几名黑袍人从另一个方向窜出来，众魔不曾想人修会明目张胆的闯进魔城，不知人修有何目的，一时间只得四散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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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儒冲进正规军军营，此时局面纷乱，也没人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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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这是...”
第一队魔族刚抓住一名黑袍人，掀了斗笠，顿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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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城内四处术法光芒闪耀，轰向地面，一时间尘土飞扬，加上夜色的阻碍，让人一时间看不清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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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军营内，一名魔族拦住一名黑袍人的去路，黑袍人并指捻诀，法术向那魔族当面袭去。
随着轰的一声，泥土四溅，那魔族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魔族倒下时，一魔一人微不可查的对视一眼，黑袍人越过倒在地上的魔族，迅速的向弯曲的小巷中窜去，而那魔族倒在被术法轰出的大坑旁边，似乎是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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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儒侧卧在地上，看似痛苦的捂着胸口，小心的向四周看了看，魔军追着黑袍人而去，此地一时间空了下来，四周无人，而面前的大坑正是树种结点的位置。
华儒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种子”，“种子”掌心大小，呈金色，球状，两头稍尖，繁复的纹路嵌满整颗“种子”，借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出金属的流光。
华儒将“种子”握在掌心，小心的向深坑边缘探去。
华儒放松力道，“种子”正要从掌心滑落，后领却被人一把提了起来。
华儒五指匆忙一收，滑落的“种子”被指尖一勾，竟向一旁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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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备军？受伤了？”
一名魔军将华儒提起来，看着他问道。
华儒盯着面前的魔族看了一瞬，那魔族仿佛没有注意到甩出去的“种子”，便点点头，垂下眼回道，“我听见动静，过来抓人修，结果...”
“丢人。”那魔族看着华儒一脸虚弱的模样，嫌恶的哼一声，兀自寻了一个闪着法术光芒的方向追了过去。
华儒目送那魔族离开，松了口气，忙转身寻找被甩落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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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儒一转身，却正对上一双眼睛。
是那个低等魔族少年。
华儒喉头咽动，垂眼看了看抵在少年脚尖的“种子”。
华儒余光向四周瞟了瞟，暗自动了动手指，第一方案，杀了他，埋好“种子”，但若中途被其他魔族瞧见，有暴露其他伪装成魔族的仙家的风险；第二方案......解除伪装，同归于尽。
时间紧急，魔军随时都有回营的可能，不能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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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日方长，若暴露其他仙家得不偿失。第二方案。
华儒抬眼，眸光清明，显然心意已决，抬手刚要捻诀，却见那少年将“种子”拾起来，捏在指尖看了看，甩手扔进了大坑里。
华儒一怔，动作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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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鬼东西！”
正在此时，一队魔族压着两名黑袍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华儒目光一凝，糟了，第一队魔族回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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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回头，看了看从背后走来的一队魔军，微微抬脚，踢起一捧土，盖住了躺在坑底的金色的“种子”。
华儒一时间竟也拿捏不准这少年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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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队魔军将两名黑袍人甩倒在地，斗笠被摘掉，定睛看去，长嘴竖耳，这哪里是人类？
一名魔军上前，一把撕掉了黑袍。
长嘴被铁器箍住，浑身皮肤雪白，竟是只剃了毛的兽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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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不知怎的，看着一队魔军被一只剃光了毛的兽妖耍的团团转，竟嗤一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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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魔军手里捏着黑袍，本就怒火丛生，上前一脚将少年踹翻在地，“低等废物，有何可笑？”
那魔军看了看眼前的大坑，狞笑一声，又踹了那少年一脚，“废物就做废物能做的事如何？将这坑给我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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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爬起来，跪在地上，默了一会儿，向那坑挪了过去，跪在大坑边缘，捧起一捧土，扬进了大坑里。
一旁是几名魔军哈哈的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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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极其认真的，一把一把将土填进坑里。
几名魔军看得腻了，将两只兽妖拎起来，复命去了，少年仍旧跪在原地，一捧一捧的填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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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儒走过来，蹲在少年身边，瞅着没人注意，替他拢两把土进去。
说来奇怪，明明是少年帮他，却有种他在帮少年的感觉。
“叫什么名字？”华儒问奇怪的少年。
少年稍稍停了停，侧头看了看他，而后继续去伸手捧起土来，“卫辛。”
听着略有耳熟，还未等华儒细想，却听少年问道，“那是什么？”
华儒顿时浑身紧绷。
少年填着土，还伸手进去仔细拍实了。
华儒紧紧盯着少年的脸，没听到回话，少年停下动作，侧过头来看他，那满眼的绝望与哀伤令华儒一滞。
“是什么？”少年又问，声音极轻的颤着，“能够...毁灭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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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眼里希冀的光芒令华儒说不出话来，只得定定的看着他。
少年却仿佛得到了答案，弯着嘴角笑起来，更加卖力的填起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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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儒蹲在一旁，看着少年将坑填平，跪在土上仔仔细细的拍实。
华儒皱着眉站起身来，第一计划成功了。
华儒向军营外走去，回头看去，少年仍跪在那，一下一下的拍着土，仿佛那土中埋着他孤注一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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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辛看着平整的土地，挨着填好的地方坐了下来。
仰头看去，天空一片漆黑，这个夜晚并不安静，城中满是嘈杂的打斗与追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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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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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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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仿佛也觉得吵闹，雨滴落下来，顷刻便成倾盆大雨，城中的嘈杂声渐渐小了，只听得哗哗的雨声。
卫辛仰着头，静静的坐在雨水与夜色里，雨水冲刷着他的面庞，流过他的颈侧，随着雨水流过，有什么被雨水冲掉，从少年的颈侧一直延伸至两腮，露出了鲜艳的魔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