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诉衷情(2 / 2)
抿唇无奈笑笑,续言道:“我叫九斤二回房歇息,她却说答应了你绝对不可食言。”叹了口气,低声道:“她一贯如此,答应了的事不管多艰难都一定要做到。”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与她对话中推断出是我十四岁落水大病之时,你不在我身边照顾我已起疑,听她所言你对我居然不再那么刁蛮任性,我叫你守礼你就守礼,而且九斤二对你的态度竟如此亲近,我便几乎肯定你亦如我一样。”
宝儿早已料到玉麟一年前回来,但没想到他居然当晚就知道自己亦是复生,不由娇嗔道:“那你为何不马上告诉我?而且上一世你叫我守礼,难道我没听你的话,我有那么刁蛮吗?”玉麟忍笑摇头说道:“我家宝儿最是守礼不过了,是我糊涂。”宝儿轻轻捏了捏玉麟脸颊,继续倚在其怀里“听故事”。
玉麟宠溺地调整好姿势让她倚得更舒服,说道:“天色一明我与父亲请安后就即刻来见你,只想尽快佐证自己猜想,如推测无误我就想马上告知于你。见你屋内摆设素雅清幽我已心中有数,本想找机会对你言明,却见到你闺房内挂着《锦瑟》字画,你又坚持学习经商之道,不愿我帮你,我以为……以为你想忘记前尘往事。”
只觉右手手腕霍地一痛还带着朱唇微微温热感,知道宝儿恼怒又一口咬下,不禁苦笑。既答应不再瞒着宝儿就不敢再有任何隐瞒,明知可能激恼于她也只能照实直说。
这次宝儿却未那么用力,知道自己会心痛,只是小小惩戒于他。没想到自己好心为其分担反而阴差阳错,撅着小嘴埋怨道:“我是想你这世没那么辛苦,我比小玉麟心智成熟了十岁,不想再看着你小小年纪就背负重担。你总是这样,也不向我问个清楚。”
玉麟紧紧手臂,笑道:“那时我还缺失了与你相处四年的记忆,是我不好,以后即使被你咬得全身都是齿痕也不敢瞒你了。午膳之后我见你不像前世那样缠着我,反而想我尽早回府休息,心里有些担忧。回府后借机向九斤二套话,谁知她,唉,我以为她旁观者清,又与我俩一同长大,她却把你对她的好和她自己对你的观感混作一体告知于我,害我以为……害我钻了牛角尖。”怕宝儿听见“我以为”又恼起来,小心换个措辞。
宝儿轻抚玉麟手腕上齿痕,笑道:“今日我特许你说‘我以为’,不会再生气了。你一向心事都闷在心底,怎能怪九斤二误会了?这一世我若不是大了小玉麟十余年心智,也不能轻易猜透你。我早该想到,那日之后我再也猜不透你的心思,除了你还有谁能将心事藏得那么密不透风。都怪你,十二岁那年忽然一夜成熟,加上小玉麟不过十四岁就似足了你日后模样,害我以为就你特殊,老是一夜长大。”
玉麟哑然失笑,想到那时宝儿像个大姐姐一般疼爱自己,心头一暖,笑道:“好好好,是我不该成熟太快。我听了九斤二所言,悲恸万分,亦下定决心此世不管你如何决定都要护你周全,依你所愿,必不能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其本非喜爱夸耀自己之人,踌躇片刻,想着答应了宝儿,还是将当夜与江守言表明心迹之事告知了宝儿,低声说道:“这一世,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当时我只想着不管你如何抉择,我都会守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心痛。”
宝儿情知玉麟性子,他当时只怕心如刀绞都不会显露人前,再是难过都只会先考虑别人感受。而且他向来孝顺,能对江守言如此言语,想必魂魄无依四年经历惨痛,才能如此决然。
不禁心痛地紧握玉麟右手,轻声道:“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还有我在你身边,不准再像这样一个人默默承担。”玉麟将头挨着宝儿脸侧,轻声喊道:“宝儿……”两人相知相惜,此时紧紧相依相偎,一时温馨无限。
静得片刻,宝儿摇摇玉麟手臂,催促其继续讲述,玉麟无奈笑笑,只好打破宁静继续给宝儿“讲故事”:“那日我听到彩凤说我气得要叫九斤二收拾害我落水无赖,心中就甚是疑惑,很难有人能让我如此生气。回去稍微给九斤二起个话头,她就原原本本将落水前后讲得清清楚楚。”
笑着将自己听其描述如何推测出两个小混混就是余忠正和顾井,如何推论他们居住所在,一五一十告知了宝儿。宝儿不禁暗气,苦恼数年竟不如玉麟一盏茶所思,明明比玉麟更加清楚当日之事,却未能想到可依此些蛛丝马迹追查,只想着不影响历史进程,被动等待。
低声嘀咕自己“太笨”,撅着小嘴连拍玉麟大腿数下责怪自己不够细心。玉麟啼笑皆非,宠溺搂着宝儿笑道:“我不是教导过你凡事均需观察于微,只凭感觉如何可做合理推断。”
宝儿娇嗔不依强行辩驳道:“可我对于你的感觉却从未出错,都按着你合理推断,那我岂不是每一世都看不穿你瞒我了?我只凭感觉一样看破了你假扮林玉,还假扮小玉麟。”玉麟明知她强词夺理却亦无言以对,每次都不甚明白宝儿是怎么如此肯定的,摇头笑笑,只能连连应是。宝儿知其迁就自己,笑道:“那此后十余日你那么忙碌,就是为此事奔波?”
玉麟点头应道:“九斤二依我所言探询,几日后果然在白云湖临近小镇上找到了他俩。我假托采办货物之名逗留小镇,特意找好只有顾井一人的时机叫九斤二故意与其相撞,摔破了一个玉镯。阿井为人一向忠厚,见是我们,怕我们再找忠正麻烦,连赔不是。我措辞玉镯是亡母所赠,借机引他找顾残生帮忙修补,结交与他。顾残生手艺非凡,虽说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却……却也是个可怜人。”
宝儿闻听此言,知道玉麟不便说钱方孔的不是,低声说道:“这些年每每我念及此事,亦知爹当年贪念太甚,对不住顾残生。此等仇恨我亦知非金银钱财就能化解,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想着先将自身基业稳住再慢慢打算。我知道爹太残忍,可我只有这一个亲人,实不忍再次目睹他惨死,玉麟……”
玉麟紧紧拥住宝儿,柔声宽慰道:“我都明白,你别担心,我定会想出万全之策,必不会再让悲剧发生。顾残生的怨恨,我慢慢想法化解,阿井如此忠厚,除了天性纯品亦与顾残生的教导分不开。其实他亦非本性冷血之人,上一世只是对钱伯父的怨愤及对观音玉手执念超越了本心,若能设法消其执念,或许能得两全。贪嗔痴恨爱恶欲,众生皆苦,尘世浮沉,我俩何尝不是痴、爱执念难消。”
宝儿轻声叹道:“可往往爱比恨更难割舍,想那白娘子甘愿舍弃千年修为只为换得一世恩爱,纵然痴恋是孽,我亦愿生生世世与你沉沦苦海。”
两人四目相对,浅浅一笑,知道只要有对方在身旁,一切艰难困苦皆能一起面对,不惧命运波折。玉麟头抵宝儿前额,坚定说道:“我俩既能蝶梦复生,必能改变命数,宝儿,此世我俩命运定能有我们自己决定。”
宝儿轻轻点头,闭目环抱玉麟靠在他胸前,静静听着玉麟心跳,纵使绑着厚厚布条亦不同于男子硬邦邦的胸膛,那处柔软里面却藏着非同常人的坚毅。轻声依赖说道:“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也不怕。不管发生何事,我们一起面对。”
玉麟轻吻宝儿发梢,斜靠软榻紧紧将宝儿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