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心有灵犀（1 / 2）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睡梦中，玉麟只觉颈间痒痒乎乎，一股凝脂体香扑鼻而来，口鼻好似有异物袭入，挣扎中醒了过来。隔着窗棱雕花望出，天色已是大亮，愣神片刻，宝儿就似撒娇小猫一般后背紧贴自己胸前蜷缩在自己怀中，头顶三千青丝倒有几根如其主人般调皮，梦里也不安分。
玉麟向来自律，极少贪睡，今日醒得却比平日晚了些许。无言轻笑一下，手腕的酸软提醒着自己昨夜的放纵。见宝儿睡得香甜，嘴角不由自主微微扬起。这些日子早已清楚宝儿习性，情知自己无论动作多轻柔，她在睡梦中都能立马知晓。但毕竟在府中一直依着礼数，贸然贪床却有些赧然，轻声在宝儿耳边低声嘱咐：“宝儿，你再多休息会，我先起身请安。”
宝儿半梦半醒间听得玉麟低语，睡意朦胧“嗯”了一声，转身在玉麟怀里蹭了蹭，手臂自然而然搭在玉麟身上。玉麟无奈笑笑，左手回搂宝儿在其玉背轻抚两下低声哄道：“那我起身了？”右手小心翼翼从宝儿颈下抽出。
手臂动得两下，宝儿这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抱着玉麟倦意慵懒随口说道：“我与你同去。”但身子酸软、腰肢乏力，眼皮好似有千斤重，睁不开来。玉麟情知昨夜折腾了半宿，宝儿泄了好几次，疲累得紧，耐心哄道：“爹那不必担心，他向来疼你，我就说昨晚玩得疲了，我让你吃了太多夜市食物，肠胃有些不适。我只是习惯早起，也免得九斤二她们多想笑话。”
宝儿强撑着倦意半睁眼眸，神识未醒，未及细思玉麟所言，只知道重点是玉麟说自己再休息一会亦无妨，迷蒙应承了，噘着小嘴在玉麟唇上一啄，嘟囔含糊说着玉麟早去早回。
玉麟好笑摇摇头，亦不争辩，小心给宝儿盖好被子，在其额头轻轻一吻。起身穿戴时看到脖颈上红印脸色微赧，转头看卧榻上贪睡玉人唇角轻扬，脑中回响着深宵闺中密语“宝儿，别咬脸颊处，明晨……”、“我偏要！”，眼角尽是宠溺，这任性的孩子嘴上虽说得厉害，最后还是将唇齿香舌落在了衣物能够遮掩处。
小心翼翼拉好衣领，对镜细细查看，不露半点破绽后轻柔将卧床外层帷幔放下掖好，一眼无法望透，方才静悄悄将房门从外关好，唤过九斤二，就在庭院里将就梳洗收拾。
九斤二看玉麟轻手轻脚模样好笑，低声调侃道：“少爷，你现在这样子是被外人看到，肯定会笑你惧内了。”玉麟平和淡然一笑：“宝儿昨晚夜市玩得太疯，又任性步行回府，让她多休息会，你吩咐下去，叫她们别去唤她，她睡醒了自会呼唤。”
想了想，宝儿昨晚杂食吃了不少，确也担心她身子娇贵肠胃不适，叫来彩凤叮嘱准备点清淡米粥，沉吟片刻，家里只有爹和祥旺两人是男子，他俩不会擅闯卧房，但宝儿昨晚累得紧并未着衫，房门未栓，措辞宝儿太过疲累，嘱咐彩凤别让其他人入房，不得呼唤不可入内。
彩凤点头应承，忽地好似明白了什么，奇怪看着玉麟偷笑。玉麟以为被其发现端倪，嘴角挂着微笑顺手正正冠帽，不经意般低头打量自己服饰，将衣领扯了扯。不觉异状，耐心细细告知彩凤如何给宝儿梳头做髻，再三叮嘱，转身离去时见彩凤依旧窃笑不已，心里暗叹主仆二人皆是一样顽皮。请安用膳后唤过九斤二自去牙行开铺。
玉麟不在身边，宝儿本也睡不安稳，只是太过疲累，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又睡了半个时辰，懒懒唤声“玉麟”，卧房内寂静无声，这才慢慢清醒过来，依稀记得玉麟清晨好似在自己耳边低语。
藕臂伸出，疏懒地伸个懒腰，拥着薄被半起身子，外层厚厚帷幔虽遮住了阳光，但两侧雕花窗棱隐隐约约依然透出斑驳光影，天色已然大亮。
床头矮柜上从肚兜到外衣叠放得整整齐齐，想必是玉麟准备，心中一暖。取过肚兜薄被滑落，胜雪凝脂点点红梅，穿戴时手指触及玉盘锁骨上斑斑红印，脸上红晕一闪，娇哼一声低声道：“就会说我，昨晚就不该放过他的。”
穿戴衣物只觉腰肢乏力，果如玉麟所言，腿脚酸软，见床单上还残留着昨夜欢爱后印记，粉脸通红，想起昨晚抵死缠绵不禁又是害羞又是甜蜜。将换下床单、擦拭白布卷成一团放在矮柜上，玉麟换下布条收拾妥当，检查一番再无遗漏这才转身开门，却见彩凤正在卧房外小苑候着。
观天色日已高悬，宝儿暗忖失礼，埋怨彩凤为何不早点唤她。彩凤玩味回道：“姑爷临走特意嘱咐了府中上下别吵醒你，连他自己梳洗都在苑内，害怕吵着你。还特地叫我在此候着，不让任何人进屋，我哪敢违背。”宝儿心中一甜，暗赞玉麟心细。
待梳洗完毕，彩凤依着玉麟所授为宝儿梳头挽髻，顺口关心宝儿肠胃是否还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看。宝儿闻言一愣，迷惑低声反问：“我肠胃？”忽地明白过来，却见彩凤恍然大悟嘴角抽搐，强忍笑意，玉脸微红，只得故作镇定顺着说道：“肠胃还有些不舒服，今日饮食清淡点就行了，倒也不用请大夫。”彩凤忍笑应诺，宝儿知这丫头与自己笑闹惯了，不接她茬，免得等会又被取笑。
对镜看看发髻，总觉得不如平日玉麟梳得好看，心中所想嘴上不由喃喃自语说了出来：“还是玉麟梳得好看些。”彩凤瘪瘪嘴调侃道：“在小姐心中，彩凤自然比不得姑爷，我可是依着姑爷教的方法给你挽髻。不过姑爷这样的男子全广州城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学识又好脾气又好，手比女儿家还巧，从小到大都让着你，成亲后还那么宠你。小姐，你是不知道，广州城里多少姑娘羡慕你呢。”
宝儿转身轻拍彩凤笑道：“就你贫嘴。不过我家玉麟经纬绝伦、温润如玉，别说广州城，全天下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彩凤扑哧一笑，捉狭应道：“知道啦知道啦，在小姐心中，姑爷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谁也比不过。”宝儿白她一眼，心中默默纠正：全天下的男子也不如我的玉麟。
见彩凤笑得开心，忍不住捉弄道：“不过我倒知道还有个人比起玉麟亦不逊色半分，你既如此赞赏这等男子，不如我让爹做主，为你做主说媒？”彩凤赶紧摆手拒绝：“人家杜公子人中龙凤，我可配不上，何况你们那些‘子曰’我也听不懂，再说我就一个丫鬟，人家哪看得上。”宝儿情知她心里有人，故意沉吟道：“你与我一同长大，情如姐妹，我叫爹收你做义女亦不怕身份悬殊，这点你倒不必担心。”
彩凤连连摇头：“这样七窍玲珑的男子我可要不起，我还是喜欢老老实实，忠实憨厚……”宝儿笑着接口道：“会做甜点，又听你话的人，比如……”彩凤见宝儿脸带戏谑，知道故意捉弄自己，拉着宝儿告饶。
宝儿握着彩凤双手，收起玩闹，认真说道：“彩凤，我知你心意，世间难得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早已不分主仆，你放心，等那大笨牛开窍后，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彩凤感动莫名，却也有些害羞，难得失了平日泼辣性子，扭捏着显出了小女儿神态。宝儿拍拍彩凤手背笑道：“好了，你去叫你那大笨牛准备一下，我用过早膳将卧房收拾一番就去钱庄。”彩凤瞥眼见到卧床矮柜上堆砌床单，赶忙抱过说道：“小姐，这些粗重活你干嘛自己动手，你先用膳，清洗之事交给我就行了。”
宝儿一愣，赶紧迭声阻止，急起来就要从彩凤怀里抢过床单。彩凤不明所以，好笑喊道：“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从小到大你的床单不都是我帮着清洗的，何况姑爷哪会舍得让你动手。”拉扯间床单裹着的擦拭白布掉落，愕然间宝儿面红耳赤一把捡起抱过床单，佯嗔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我自己洗就行了，他知道的。”
彩凤反应过来，狭弄道：“现在小姐已经是江少奶奶了……”宝儿又羞又急，笑骂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不害臊。”彩凤嬉笑着回道：“老爷早就盼着抱孙子，我看很快就可以帮你和姑爷带小少爷了。我和阿旺去唤轿夫，你不着急。”不等宝儿嗔骂，一溜烟跑了。宝儿无奈摇头，情知又得被这丫头取笑了，只是与玉麟再是恩爱，今生今世亦无子女缘分了，日子久了，倒需找个说辞。
待一切收拾妥当，去到钱庄已近午时。钱方孔已得玉麟报讯，见宝儿“肠胃不适”还强撑着到钱庄打理，心疼女儿身体，强要彩凤带着她回府。宝儿哭笑不得，暗自埋怨玉麟太过细心，只好再三保证并无大碍，账房事务亦不劳累，自己既已帮手打理钱庄事务，岂可第二日便轻言歇息。钱方孔见宝儿态度坚决，这才勉强应了，见其懂事认真，不仅也甚为安慰。